第122章 【番外】新年

　　蒋家。

　　咖啡色的风衣将青年包裹得密不透风，身边高大的男生贴心地将青年脖子上的围巾再次拉上了一些。

　　街道上，白雪堆积，树木像是披了件白色外衣，冰冷随之溢出。

　　脚下，脆弱不堪的雪发出‘簌簌’的声响，雪地靴陷入雪白里，浅浅的一层湿润。

　　江寒笙右手提着一篮水果，鸦羽色的睫毛扑闪扑闪，染了点冷意。

　　“我待会儿要怎么说？”

　　江寒笙微抬了抬下巴，望向身边的爱人。

　　蒋屹舟不由有些好笑，青年从昨天开始就有些惴惴不安。

　　蒋家的大门就在不远处，门口堆积着融化的雪花，细风夹着雪花扑在脸上，冬天早已到来。

　　蒋屹舟开了伞，宽大的黑色伞面将两个人包裹在内。

　　毛绒绒的手套碰了碰青年有些通红的脸颊，安抚性地说道：“不用紧张。”

　　江寒笙更紧张了，毕竟是第一次见家长。

　　蒋屹舟靠近了青年，伞面压低，挡住风雪。

　　街道冷清，两个青年并肩前行，雪在脚下融化，留下的脚印见证他们的到来。

　　到了门口，江寒笙深呼吸了一口气，身边的爱人静静地看着他，无形之中给了他敲门的底气。

　　蒋屹舟默默守在青年的身边，这是他主动回来的第一次。

　　江寒笙默默再次背了一遍话术，正准备敲门，身前厚重的大门便开了。

　　雍容华贵的妇人抬头看向站在门外的一对青年，视线落在有些错愕的青年身上，接着又滑到自家儿子身上，张了张口，眼眸像是被风雪迷住，带了点湿润。

　　“你们回来啦。”

　　妇人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好像是在说一件她并不关心的事，可眼角的湿润依然昭示着一个母亲的爱。

　　“嗯。”

　　语调淡淡，接着顿了顿，高大的青年忽然开口。

　　“母亲。”

　　蒋母低下了头，再抬头时，满面笑容。

　　“欢迎回家，孩子们。”

　　客厅暖黄的灯光平添温暖，室内的暖气驱散风寒，江寒笙有些手足无措，却还是硬着头皮上了。

　　“阿姨，这是给你带的水果，还有一些礼物。”

　　江寒笙将水果篮推到蒋母面前，顺手从蒋屹舟手里接过礼物盒，一并推过去。

　　蒋母的目光落在青年身上。

　　青年有一副好相貌，周身气质温和，最重要的是……

　　蒋屹舟的目光从未离开过他，无论青年做什么，他都会默默关注。

　　蒋母温和地笑了笑，这样，也不错……

　　“寒笙？是吗？”

　　这个年近半百的女人仍然保养得体，语调亲昵。

　　江寒笙忙不迭地点头。

　　“是的，阿姨。”

　　蒋轩慰端来了两杯热茶，热气氤氲着，模糊了人脸。

　　蒋母靠近了一些，拉上江寒笙的手，另一只手拍了拍青年肩上的细雪，像是对待自己最亲爱的孩子，无比的珍惜。

　　“该改口了，孩子。”

　　蒋母的眼神多了丝笑意。

　　“你该叫我母亲。”

　　江寒笙僵直的身体顺利放松下来，局势大好，他偷偷瞥了一眼蒋屹舟，眉眼带笑，仿佛是在说：看吧，我就说我行。

　　全是对自己实力的肯定。

　　从善如流，江寒笙叫了一句：“母亲。”

　　暖意像是蔓延到了每个人的心间，严寒驱尽，春日到来。

　　蒋家后院有一棵大树，正逢冻霜，开了一树的梅花。

　　红色的梅花迎风而立，枝叶被白雪覆盖，枝干弯曲，像是承受不了雪的压迫，却依然傲然坚持。

　　M市的天永远是澄澈干净的，夜晚载着星辰，织就繁春。

　　小小的雪人堆在地上，青年的指尖泛着冷意，却仍然坚持不懈。

　　“蒋屹舟！你堆错了！”

　　青年指了指地上的雪人，只见两个雪人一大一小，别扭地怪异。

　　大雪人的身体明显与头不成协调，小雪人更是平白多了条腿。

　　江寒笙只能重新再堆了两个，蒋屹舟站在他的身后，无奈地揉着雪球，再递给青年。

　　两个人的手通红一片，脸上也沾了些风雪，却仿若未曾感受到冷意。

　　他们乐此不疲地享受一切。

　　远处零星的灯火在黑夜里亮起，雪白覆在窗沿上，凝成冰花。

　　蒋家离市中心较远，人员寥寥，自是清冷。

　　也正因此，他们的新年，总是比常人冷清些，但今年注定不一样。

　　“你别再把身体捏这么大了啊。”

　　青年口中抱怨，耐心地示范给蒋屹舟看。

　　堆雪人是一个很幼稚的行为，江寒笙却很乐意带着蒋屹舟一起玩。

　　因为他的童年没有雪人。

　　“蒋屹舟，你看！”

　　青年眉眼带笑，指了指地上的四个雪人，脸上洋溢着骄傲。

　　蒋屹舟很会给自家爱人捧场。

　　“嗯，真棒。”

　　也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烟花的响声。

　　江寒笙拉着蒋屹舟的手，靠近了些。

　　红色的烟花在夜幕上绽放，向着四周扩散开来，紧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

　　蒋屹舟握紧青年冻得冰冷的手，塞进大衣的口袋里。

　　两份凉意挨在一起，却在最后互相温暖。

　　“蒋屹舟，放烟花啦。”

　　青年仰头望着天空，连带着蒋屹舟也望向天空。

　　夜幕被照亮一角，绚烂的颜色在他们眼中绽放。

　　雪轻柔地落了下来，越来越大。

　　梅花沾着雪的一角，抖动枝桠。

　　“过年啦！”

　　不知是哪家的大爷中气十足地喊了这一声，随着风传向远方。

　　烟火照亮蒋母的脸，旁边蒋轩慰望着雪中亲昵的两人，望着他们的背影被风雪遮掩。

　　控制不住的，一滴泪落在了蒋母的手背上。

　　风雪遮不住远人的眺望，他们，知心而立。

　　相握的手互相传递暖意，隔着一层雪幕，望向远方的灯火。

　　热闹的叫喝声从远方传来，新年的喜气就这样铺满街道，红火的灯笼在风中摇晃，爆竹声此起彼伏。

　　“蒋屹舟。”

　　青年低低唤了他一声，夹在风雪里，听不真切。

　　“嗯。”

　　蒋屹舟立马回应。

　　树上的白雪掉落了一些，轻轻融入大地。

　　两人没了下文，好像只是一方想唤，另一方想答而已。

　　他们站在雪中，身边的一切似乎都模糊了起来。

　　可他们知道，身前，有灯、有火、有人间。

　　身后，有家。

　　身边……有彼此。

　　朝朝暮暮，同风雪，共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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