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手帕之交，首谈合作

　　叶倾城处理好温泉山庄的事后，就返回皇城。

　　在回来的路上，正好与一路整齐有序的人马擦肩而过。

　　那队伍中央是一辆华丽的马车。

　　车上的男子刚好掀开窗帘，探出窗外，与她四目相对。

　　叶倾城看那人约摸三十岁左右，很是眼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与此同时，那男子向她投来一道疑惑探究的目光。

　　紧接着，她像是被那道目光刺激了一样，打了一个激灵，迅速地退缩回车里。

　　看他们的方向，应该是出城去的。

　　那个人是谁呢？怎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了？

　　上官凤妩自打从护国寺回来后，人变得精神不少。

　　以前是天天眉头紧蹙，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现在是肉眼可见的眉头舒展，笑口常开，连带纪弘等人也跟着精神爽朗许多。

　　她犹记得钱星若的病拖不了太长时间了。

　　自从外祖父回京，她早就同他提过，想请张神医前去给钱星若治病。

　　纪弘自然也是记在心上的。

　　但张神医一直在前线，还未回京。

　　好在，他刚刚收到下属来报，张神医突然回京了。

　　据打探到的消息，若是没猜错，他应该是跟着回来补充药材的，因此停留的时间应该也比较短。

　　事不宜迟，他让人递了帖子，讲明事由。

　　没过多久，就收到了回报。

　　医者仁心，张神医果然是应下请求。

　　上官凤妩得到消息后，欣喜万分。

　　说起来，她自己也好久没见到张神医了。

　　都说医患关系总是很敏感的，正常人谁会愿意经常看到太夫啊，巴不得永远不见呢。

　　但上官凤妩却有点特殊，她是喜欢见到张神医，尤其喜欢向他询问各种医理方面的问题，还曾经想拜他为师。

　　张神医自然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替她解惑，无意中也向她传授了许多医理知识。

　　但最令他头疼一点，就是这个病人是最不听话的一个病人。

　　怎么不听话呢？

　　那就是她嫌弃药太苦了，老是不按时吃药。

　　甚至还花言巧语的说服他配一种天下间不苦的药。

　　都说良药苦口。

　　“哼，笑话，不苦的药能是药吗？”

　　这药能吃好吗？

　　张神医原本还对这个高门贵女有所偏爱。

　　怎料这竟然是一个不听话的病人，气的他想离多远走多远。

　　上官凤妩提前让人通知了钱府，等她和神医来到府门前时，钱程夫妇早就等候在那里了。

　　“鄙人一介商贾之流。“

　　”终得见神医一面啊！“

　　”感谢神医能前来为小女看病！”

　　看到张思远下了马车，他连忙上前客套一番。

　　“想必这位一定是是令高徒吧？”

　　此行，张思远还带了坐镇京城“济世堂”的弟子刘俊昇一同前来。

　　“钱公客气啦。“

　　”不错，他如今也是盛京济世堂的堂主！”

　　张思远顺便给他介绍了自己的徒弟。

　　按以往，商贾之流也能去医馆，请太夫看病，甚至还能单独聘请府医。

　　但像闻名于天下的张神医这种就比较难遇见。

　　并不是张神医狗眼看人低，只愿意给贵人看诊，而是达到这种名望的神医通常神龙不见尾。

　　比如张神医的济世堂，全国各地都是他的亲传弟子们坐馆。

　　他自己则经常外出义诊，有时候还会随军当军医。

　　一旦被发现在京了，就会被各方权贵邀请上门。

　　比如这次也就仅有几天在京时间，这不就被人请来这里看诊了吗。

　　“还有上官姑娘！”钱程对着她表示感激不尽。

　　“也太感谢你了！”

　　钱程夫妇满面春风的引着神医和上官凤妩等人走进府门。

　　很快，众人就来到了内院。这里应该是女子的闺阁。

　　上官凤妩在管事的安排下坐在偏殿等候。

　　神医和他的徒弟跟随钱程夫妇进入了女子的闺房。

　　秋月疑惑的问道：“姑娘，也不知道那钱家姑娘病的厉害不厉害。”

　　“神医能不能给治好呢？”

　　“小点声，吃点点心吧！”

　　上官凤妩抓起桌上的一块绿豆糕塞给她。

　　“谢谢姑娘!姑娘。”

　　“茶凉了，可以喝了！”秋月笑嘻嘻的回话。

　　“对了，姑娘！”

　　“你似乎对那钱家姑娘很感兴趣啊？”秋月歪着头问道。

　　“嗯呢！我的确对她很感兴趣。”

　　“毕竟她和我也算同病相怜呐！”

　　“同样都是自小体弱多病。”

　　“幸好，我早年间得到神医医治。”

　　“身体才有所好转！”

　　上官凤妩回想起那个梦中的事。

　　钱星若就是在祥瑞一事过后没多久，因为无药可治，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了。

　　她此行前来，更多的是想亲眼看看，钱星若是否还会像梦中发生的那样，无药可治？

　　“所以，我真心的希望钱姑娘也能和我一样。”

　　“在得到神医的治疗后，身体可以康复！”

　　“一定会的，姑娘！”秋月给了一个很肯定的回复。

　　钱星若闺房内，张思远表情异常凝重，一边把脉，一边摇头。

　　这情形可把钱程夫妇急坏了。

　　这怎么看都不是好消息啊。

　　钱程夫妇二人每每欲言又止，心急如焚。

　　终于，张神医放下了钱星若的手，收到诊帕，站起来。

　　刚要说话，就被钱程夫妇硬生生给打断了。

　　“神医，小女的身体怎么样啦？”

　　“是不是没得治啦？”

　　“好多太夫都说尽人事听天命。”

　　“神医，你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我的苦命女儿啊！”

　　钱星若原本虚弱的躺在床上，但实在不忍看到父母焦急万分，痛苦不堪的模样。

　　“咳咳！咳咳…”

　　于是她一边捂着胸口咳嗽，一边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爹，娘，你们别这样！”

　　“神医能来给我看病。”

　　“女儿已经很知足了！”

　　“女儿啊，别起来，好好躺着！”

　　夫妇二人看到自己女儿强撑着身体坐起来，直接冲到床边扶着她。

　　张思远看到这家人好似要生死离别的样子，顿时哑口无言。

　　还是站在一旁的刘俊昇开口打断了他们。

　　“那个……”

　　“其实，钱姑娘的病，还是先等家师说说看吧！”

　　钱家三人听后先是一愣，然后立即停了下来。

　　“嗯哼！”张思远先是发出声音缓解下尴尬气氛。

　　他继续说道：“钱姑娘的病的确拖的太久了。”

　　“不过、不过好在前段时间给她服了紫露回魂丹。”

　　“这药正是老夫之前专门给上官家那个丫头固本保源的。”

　　“没想到她竟然舍得拿出来给你们！”

　　“现在她身体本源尚在。”

　　“老夫可以开药方慢慢调理！”

　　张思远原本还和和气气的说，不知怎么的突然语气变得强硬起来。

　　“至于能好到什么程度，就要看她听不听话了！”

　　钱程在听到神医的话后，忽然眼前一亮，激动的说道：“听话，当然听话。”

　　“我们闺女最听话了！”

　　“神医，你尽管开药方！”

　　“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神医一边写药方，一边调侃。

　　“你们说话，可不算数啊！”

　　“大人说的话，我见多了！”

　　“关键还得看病人听不听话！”

　　“愿不愿意吃苦的药！”

　　钱星若听后，一口气着回应神医。

　　“神医，我听话的！”

　　“再苦的药，我都能吃！”

　　此时，她的双眼也恢复了一丝丝光芒。

　　她自幼就体弱多病，多年来受病痛折磨，好在父母疼爱有加，不离不弃。

　　有时候，她就一直在想，自己每天形容枯槁的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倒不如去了一了百了，她实在不想继续拖累父母了。

　　可忽然有一天，母亲说，有一个姓上官的姑娘的送来了一颗药丸，让她服下。

　　她本不抱任何希望，抱着死马当活医的心态，服下了那颗药丸。

　　自从那以后，她身体似乎不那么痛苦了。

　　虽然还是很虚弱，有时候也会咳嗽不止，但总算能喝进参汤了。

　　父亲还说，上官姑娘会帮忙请来神医给她看病。

　　于是，这些时日，她就盼着神医能来给她看病，盼着盼着，终于等来这天。

　　神医他真的来了，他还说，她的病还有的治，还说只要不嫌弃那药苦就行。

　　笑话，她怎么会嫌弃药是苦的呢。

　　“那就好，老夫开好药了。”

　　“先按这个药方吃上一个疗程！”

　　“回头我的徒弟刘俊昇负责把药送过来！”

　　“过两日，老夫不在京城了！”

　　“我会让他定时过来给钱姑娘诊脉复查的！”

　　张思远说完后便把药方给到钱程。

　　钱程看了一眼药方后，迅速的把药方给到刘俊昇，说道：“劳烦刘太夫了！”

　　药方，他也看不懂啊。

　　不过，好在有神医高徒定时过来复查，他就放心啦。

　　“师傅，那徒儿先下去了！”他说完转身离开。

　　张思远朝他点了点头。

　　“对了！”

　　“上官家那丫头应该是专门来探望钱姑娘的。”

　　“老夫顺便帮她询问下。”

　　“不知道钱姑娘方便不方便！”

　　张思远虽然嘴上说嫌弃上官凤妩，但对她基本是有求必应的。

　　“方便，非常方便！”不等自己的父母开口，钱星若率先回应。

　　然后，她转头再向父母撒娇：“爹，娘！”

　　“当然方便！”

　　“钱某这就去请上官姑娘！”

　　钱程夫妇两人跟女儿说了两句话后，就送走了神医。

　　没过一会，上官凤妩走进了钱星若的闺房。

　　这里面果然跟自己想象的一样弥漫着各种草药味。

　　好在她早就适应了这种环境，并不觉刺鼻难闻。

　　“钱姑娘，初次见面！”

　　“我是上官凤妩！”

　　她进来后，看着床上那个形容枯槁的女孩，不禁心生怜悯，更多还是同病相怜啊。

　　她面露笑容，轻轻地说道：“上官姑娘，你好。”

　　“我叫钱星若！”

　　“其实，我很早就想认识你了！”

　　这时，一个婢女给她准备了一个座椅。

　　“是吗？我也是！”

　　“其实，我以前也是生了这样的病！”

　　“好在，张神医把我治好了。”

　　“所以，你不用担心！”

　　上官坐在钱星若的床头边，两人开始热聊起来。

　　“娘亲当时就跟我说过。”

　　“上官姑娘也生了和我一样的病。”

　　.“就是张神医给治好的！”

　　“所以我一直在等神医到来！”

　　钱星若说着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

　　“都怪我，让你等太久了。”

　　“以后，我们就以姐妹相称吧。”

　　“我今年刚好十六岁，你呢？”

　　上官凤妩见她流了眼泪，心想她一定等得很苦吧。

　　“我也是十六岁，我是六月生的！”

　　她听到上官姑娘要和她做姐妹后，激动不已。

　　“我也是六月生的。”

　　上官凤妩惊讶的发现，她们两个真的好多相似之处。

　　两人都异常激动，再细分之下，两人竟然还是同一天生日，都是六月十三出生的。

　　同样的年纪，同样体弱多病，同样的病症。

　　就是一个在出生在南境，一个出生在北境。

　　如今却像是上天指引一样，碰到一起。

　　上官凤妩抓着她手说道：“我看也别姐姐妹妹了。”

　　“我就叫你若若吧。”

　　“你呢，就叫我阿妩！”

　　“我的亲人都这么叫我的！”

　　钱星若：“好的，阿妩！”

　　“我的家人也是叫若若！”

　　两人相谈甚欢，在没有任何人的见证之下，直接义结金兰，互换了手帕。

　　上官凤妩临走前，还送给钱星若一根玉簪子。

　　哦，有两个见证人，分别是她们的贴身婢女，秋月和银霜。

　　上官凤妩正准备离开钱府时，发现了一个“老熟人”。

　　这个人也出现在那个梦中。

　　天机阁的其中的一个管事，名字叫朱怀瑾。

　　这个朱怀瑾时常到东宫与楚熠明等人密谋。

　　天机阁阁主袁九州曾放言，不参与任何朝堂之事，也不允许阁中人介入任何朝堂之争。

　　无论是主动与还是被动都不行，违令者天机阁直接除名。

　　为了拉拢天机阁势力，楚熠明可是花了好大精力呢，但最终都是无功而返。

　　而朱怀瑾作为天机阁十二门门下管事之一，却违背阁主令，暗中参与东宫事务。

　　他一直都是偷偷摸摸的来东宫，无影去无踪。

　　要不是她偶然碰到他们聚在一起密谋大事，真的很难发现他早已经加入东宫阵营。

　　事后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被天机阁发现？

　　有没有被天机阁除名？

　　上官凤妩后来的确有很长的时间没再看到那人！

　　那么，此时的他来到钱府是为了什么？

　　他要替东宫拉拢钱程吗？

　　不对，这个时候，朱怀瑾还没有加入东宫。

　　她记得至少要两年后，他才加入。

　　至于是什么原因加入，她就不得而知了。

　　“钱东家，我就先回去了。”

　　“改日我再登门拜访！”

　　看他们好像在密谋什么，但离的太远听不清，也不好听人墙角，她直接出声。

　　他急忙的转身对她说道：“上官姑娘，在下失礼了。”

　　“招待不周啊！”

　　“此事，真的多谢姑娘了！”

　　“钱东家有事在忙啊！”她试探性地问了下。

　　他略显尴尬：“哦，是啊！”

　　“生意场上的事！”

　　旁边的朱怀瑾倒是不怕被人看到，他对钱程说了句：“那先这样，我先走了！”

　　“好！”钱程应了一声。

　　“钱东家，明人不说暗话！”

　　“其实我此次前来，还有一件事要与你谈谈的！”

　　上官凤妩不想错过探查天机阁的机会。

　　“哦？姑娘，请！”他连忙把人请进正堂。

　　“不知钱东家可知道天机阁？”

　　她先是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然后直奔主题。

　　钱程听到“天机阁”三个字时候，登时一愣神，但很快镇定下来。

　　“姑娘，此话何意啊？”

　　“这天机阁，声名在外，谁人不知啊！”

　　她镇定自若，目光坚定：“是啊，所以，我想问的是！”

　　“钱东家是天机阁的人吗？”

　　“又或者说，与天机阁有所关联！”

　　钱程看着眼前同他女儿一般大的丫头，拥有如此胆色，内心不禁赞叹。

　　他喝了一口茶说道：“钱某还算不上是天机阁的人！”

　　“倒是有些往来！”

　　“你也知道，钱某是商人。”

　　“而且还是外来商人。”

　　“只能屈身在这西市中谋图发展！”

　　上官凤妩直接点明那人的身份：“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

　　“刚才那人叫朱怀瑾。”

　　“如今已经是天机阁十二门下管事之一！”

　　“看来钱东家很快就要心想事成了！”

　　“姑娘竟然也认识朱管事？”

　　钱程着实一惊。

　　按理说，天机阁向来只做买卖，不掺和朝堂之事，也不与朝中权贵往来。

　　这上官姑娘怎么会认识他？

　　“还记得上次带我来的那个人吗？”上官凤妩轻声笑了一下问道。

　　“当然记得，你说的可是柳管事？”他不假思索回了她。

　　她信手拈来的说道：“没错，柳叔原本也是江湖中人。”

　　“他自然是见多识广的！”

　　“我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

　　“碰到了天机阁的朱管事。”

　　“正好柳叔也在。”

　　“我就是那个时候听柳叔说的！”

　　“这么说来！”

　　“姑娘是只见过朱管事，并未真正认识他？”

　　钱程若有所思，看来这个上官姑娘有所图谋啊。

　　上官凤妩继续说道：“不错，我刚才又看到了朱管事与钱东家交谈甚欢！”

　　“想来，你们关系应该非同寻常。”

　　“或者说你们都是天机阁的！”

　　“哈哈哈哈……”

　　“姑娘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钱某若是有能效劳之处，必当义不容辞啊！”

　　他算是反应过来了，这丫头意有所指。

　　上官凤妩：“多谢钱东家，我就直说了。”

　　“先前柳叔与江湖中的朋友做起了走镖生意。”

　　“可如今，四处纷乱，走南闯北的人犹如上刀山下火海。”

　　“我听闻钱东家也有很多生意往来。”

　　“不知可否合作一番？”

　　想要搭上天机阁，当下必须与钱程合作，商人利益为先。

　　钱程心中了然：“能与上官姑娘谈合作这是钱某的荣幸啊！”

　　“钱某的确有这方面的门路！”

　　柳管事既是江湖中人，那江湖上的门路怎么会不门清？

　　她又是国公府贵女，必有国公府的势力暗中支持。

　　怎么会轮到他。

　　她自然需要的不是他这个人的势力，而是她提的“天机阁”。

　　上官凤妩侃侃而谈：“那敢情好！”

　　“先前柳叔有一单生意正好卡在洛京。”

　　“我正为此事发愁呢。”

　　“都说天机阁的生意南来北往，四面亨通。”

　　“我们早就想与他们合作了。”

　　“只是苦于找不到门路啊。”

　　钱程：“哈哈…上官姑娘。”

　　“不瞒你说，钱某虽然不是天机阁的人。”

　　“但如你所见，天机阁的确在找像我这等走南闯北的生意人合作。”

　　虽说天机阁不介入任何朝堂之事，但却做着全天下人的生意。

　　说到底，他们只是不想直接和各个朝廷有所联系罢了，对于中间人却没那么多要求。

　　他们之所以有此规定，原因有三。

　　其一，如今天下纷乱，谁主江山，仍是个未知数。

　　天南地北的生意他们都要做，各个地方势力也都需要依靠他们。

　　当下保持中立，立足于江湖才是一本万利的。

　　其二，不想参与朝堂之争，一旦行差踏错会使他们陷于万劫不复之地。

　　其三，早有传闻，阁主袁九州乃入世高人，能勘破世间一切虚妄，能断人因果，能预测国运。

　　当今天下所有称王称霸的势力都纷纷找上他。

　　他发声明强调不介入各朝堂之事，也算是一种自我保护。

　　上官凤妩：“那回去，我就让柳叔直接过来与您这边对接。”

　　“如何？”

　　“没问题，正好钱某也有些事需要柳叔的帮忙啊！”他也起身回礼相送。

　　两个的交谈也差不多结束了，上官凤妩也是时候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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