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兴师问罪

　　金凤凰踩着马蹄扬起的尘末，握紧腰间的凤凰弩，紧随詹时踏入秦邸。

　　秦邸的朱门在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院外护院的虎视眈眈，也将一丝莫名的压抑笼在心头。

　　前厅早已备好热茶，水汽氤氲中，秦老爷端坐主位，玄色锦袍上暗绣的云纹在光影里流转，神色依旧淡然。

　　青衫护卫侍立两侧，目光如炬，不露半分破绽。

　　“周大奶奶，请坐。”秦老爷抬手示意，语气平静得仿佛不是在面对兴师问罪之人。

　　金凤凰却不肯落座，杏眼圆瞪：“秦羿，少来这套虚礼！我那箱古玩字画究竟藏在何处？速速交出，否则休怪我凤凰弩无眼！”说着，指尖已搭上弩机，寒芒隐现。

　　詹时倒是不客气，径直落坐于侧席，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眯眼笑道：“秦主子，周大奶奶性子急，你倒是给个准话，那批‘好东西’，到底在不在你府中？”

　　秦老爷放下手中茶盖，瓷片相击发出清脆声响，恰好压过金凤凰的怒声。

　　他抬眸扫过二人，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詹先生号称‘鬼手’，消息素来灵通，怎会不知我秦邸从不做鸡鸣狗盗之事？至于周大奶奶的古玩……”

　　话音未落，前厅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护卫匆匆闯入，躬身禀道：“主子，府衙金大人带着官差来了，已至大门外！”

　　金凤凰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冷笑道：“秦羿，官差已到，看你还如何抵赖！”

　　詹时却微微皱眉，放下茶盏：“金予本动作倒是快，只是……他来得未免太巧了些。”

　　秦老爷神色不变，缓缓起身：“既然金大人临门，自然要去迎一迎。二位，不如一同前往？也好让金大人评评理，究竟是谁在兴风作浪。”

　　说罢，秦老爷起身，负手迈步向外，玄袍扫过地面，不带半分慌乱。

　　金凤凰见状，心中虽有疑虑，却也咬牙跟上——她倒要看看，秦羿在金县令面前，还能如何狡辩。

　　詹时捻了捻下额那几根稀疏的黄须，眼中闪过一丝探究，朝身旁少年递了个眼色，亦也起身缓步跟上。

　　少年会意，指尖悄然按在腰间短刃上，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秦邸大门再次敞开，金予本身着官服，带着一众官差立在门外，面色严肃。

　　见秦羿出来，金予本沉声道：“秦老爷，有人举报你盗取玉宝斋古玩，藏于府中，本官今日特来查办，还请秦邸配合搜查！”

　　金凤凰立刻上前，高声道：“金大人，正是！秦羿盗取我委托玉宝斋保管的古玩，证据确凿，还请大人为我做主！”

　　秦老爷目光掠过金予本，淡淡开口：“金大人办案，秦某自然配合。只是……”他话锋一转，看向金凤凰，“周大奶奶一口咬定是我所盗，不知可有凭证？”

　　“凭证？”金凤凰一愣，随即道，“你无故拒绝约谈，若非心虚，为何不敢见我？这便是最好的凭证！”

　　詹时忽然冷笑一声，插口：“金大人，仅凭‘拒绝约谈’便定人盗窃之罪，未免太过草率。依在下之见，不如先问问秦主子，秦邸西跨院里锁了何宝物？”

　　话音落下，金凤凰眼中骤然亮起，猛地看向秦老爷：“西跨院？！秦羿，你果然将赃物藏在府中！”她腰间的凤凰弩再次抬起，弩箭直指秦老爷的心口，指尖因激愤微微颤抖。

　　金予本眉头一拧，沉声问：“秦老爷，所言当真？你府中西跨院，究竟藏有何物？”

　　官差们立刻握紧锁链，目光灼灼地盯住秦邸深处，只待金县令一声令下，便要闯入搜查。

　　秦老爷面色依旧平静，只是眼底掠过一丝寒芒，扫向詹时：“詹先生倒是对我秦邸的布局了如指掌，只是……你怎知西跨院锁着‘宝物’？莫非，你曾亲自去过？”

　　这话如同一记惊雷，让金予本瞬间转头看向詹时，眼中多了几分审视。

　　金凤凰也愣了愣，下意识睇向身旁的“鬼手”詹时，心中升起一丝疑虑——詹时为何偏偏揪着西跨院不放？

　　詹时脸色微变，随即哈哈一笑，捻须道：“秦主子说笑了，在下不过是听闻秦邸西跨院守卫森严，料想其中必有贵重之物。”

　　“听闻？”秦老爷嘴角勾起一抹讥诮，负手向前一步，玄袍随风微动，“詹先生隐居山神庙，消息却能穿透我秦邸高墙，倒是比官府的耳目还要灵通。不如说说，你这‘听闻’，是从何处来的？”

　　詹时眼神闪烁，正要开口，身旁的少年忽然低声道：“师父，别与他废话，让金大人搜查西跨院，若真有赃物，他自然无从抵赖！”

　　少年的话恰好解了詹时的围，立刻道：“正是！金大人，何必与他逞口舌之快？搜查西跨院便知分晓！若搜不出赃物，在下甘愿承担诬告之罪！”

　　金凤凰也急附声：“金大人，快下令搜查！我倒要看看，他还能嘴硬到何时！”

　　秦老爷看着二人一唱一和，缓缓点头：“既然各位执意要搜，秦某自然不会阻拦。只是……”

　　他目光扫过金予本，“金大人，今日搜查之事，若最终证实秦某清白，还请大人还我秦邸一个公道。”

　　金予本沉声道：“本官办案，自然公正无私！来人，随我前往西跨院搜查！”

　　一行人浩浩荡荡涌向秦邸西跨院，沿途护卫皆垂手而立，并未阻拦，只是目光中的冷意让金凤凰心头莫名发紧。

　　詹时走在人群中，指尖悄然摸了摸袖中暗器，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狠。

　　西跨院的门果然紧锁，铜锁簇新，似是不久前换的新锁。

　　管家秦鑫先一步上前开了锁，推开院门。

　　院中打理的井井有条，石板地干干净净，因是每日打扫所至。

　　金凤凰心头一喜，率先冲了进去：“赃物定在里面！”

　　众人紧随其后涌入正屋，只见屋内堂上，供着一尊半丈高的白玉观音像。

　　白玉观音通体莹润，流光溢彩，观音垂眸含笑，指尖凝露似欲滴落，竟比金凤凰失窃的古玩珍贵百倍。

　　屋内并无字画，唯有案上香烛袅袅，烟气缠绕观音周身，添了几分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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