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好哄暴力长公主vs奶狗侯府世子(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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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春日,偏逢三月倒春寒,北风卷着残雪倒灌入城。公主府内,青玉炉鼎中炭火熊熊,松香混着沉水,袅袅升腾,将满室煨得暖如初夏。
锦榻之后,一道雕工精美的木制锦花屏障静静立着,屏上缠枝莲纹缠绵盘绕。
屏后,云妡柔斜倚在绣衾之间,眉目朦胧,眼尾尚染着未醒的倦意。
她一袭素色寝衣,发丝散落如墨瀑,衬得面色愈发苍白,宛如春寒中一朵将开未开的梨花。
她身侧,一对小娃娃正咿呀蠕动,一个攥着她衣角,一个蹬着小脚,粉嫩的脸颊因暖意泛着红晕,像两枚初熟的桃子。
他们尚不知世事寒凉,只知依偎在云妡柔的身畔,便是最安稳的天地。
正是云妡柔的幼弟和孩子,两个孩子出生时都身子孱弱,好在这几个月来照顾得精细,这才圆润了好些。
夫妻俩讨论了一下,儿子便唤做林楠与,取其温润如玉、卓尔不凡之意,小名唤做十三,只因他出生那日是那月的十三。
至于小弟的名字是云妡柔定的,想了好几日之后,便唤那孩子做乌安然。云妡柔执意要他跟母亲姓,陛下拗不过只好同意,这孩子 便也暂时养在公主府。
美酒消愁愁不见,醉卧花下枕头安然。愿他此生,无惧风霜,心安如枕,纵有烦忧,亦能醉卧花间,得一份安然自在。
事已至此,云妡柔只愿他能安然长大,自己选择自己的未来,那个皇位她是不想小弟去碰了。
门帘轻响,林夏深走了进来,绕过屏障走到几人面前。他身披玄色披风,肩头尚沾着外头的寒气,眉睫间凝着细碎霜花。
他在暖炉前伫立片刻,任热意缓缓熨帖衣裳与肌肤,才轻轻解下外袍,缓步靠近。
他脚步极轻,仿佛怕惊扰了这方寸间的静谧,又怕惊醒了那对尚在梦与醒之间徘徊的婴孩。
可当他靠近床榻,目光落在云妡柔脸上时,那双素来沉静的眼底,却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
她瘦了,眼窝微陷,唇色淡得几乎与衾被同色。这曾是金枝玉叶、笑语盈盈的公主,如今却被岁月与命运磨出了隐忍的棱角。
“醒了?是我吵醒你的嘛?”林夏深低声问,声音低沉如松风拂过林梢,心下有些懊恼。
云妡柔缓缓睁眼,眸光初时涣散,继而聚焦在他脸上,嘴角轻轻一扬,似笑非笑:“你回来了……外头冷吧?这几日天又冷了。”
“冷,确实冷了很多。”他点头,坐在榻沿,伸手轻抚她额前碎发,轻笑着说道:“可我穿得厚,不怕。就怕冷气冻着你们娘几个,换季的时候就是容易生病。”
云妡柔轻叹一声,目光落在两个孩子身上,有些无奈的看着两个孩子:“他们闹了你一宿,我却睡得沉,竟不知你何时归的。”
“无妨。”林夏深伸手轻轻抚平十三的衣角,小家伙腿脚动了动,可爱的伸长手指,低声道,“你该多睡些。这身子该好生养着,经不得耗。”
炉火噼啪一声爆响,火星飞溅,如星子坠入尘埃。那瞬间的光亮,映亮了林夏深眼底的疲惫与隐忧。
他不是不知,她这“经不得耗”的身子,早已不是因生产虚弱,而是心病缠身。
公主府的荣华遮不住她眼底的孤寂,锦衣玉食填不满她心底的空荡。她曾是天之骄女,如今却困于这方寸庭院,守着两个孩子,守着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过往。
林夏深伸出双手,将她微凉的手握入掌心,掌心的温度缓缓传递:“今日我见了太医,他说……春寒将尽,你的寒症,或可渐缓。”
她微微一笑,眸光却黯了黯:“春寒将尽?可我总觉得,这寒,不在天,而在人心。”
林夏深默然。他知道她所指何意,那场变故,那场葬礼,那个永远无法再提及的名字……都如寒针,深埋在她心口,每逢春寒,便隐隐作痛。
他没有辩解,只是将她与孩子一同轻轻拥入怀中,低声道:“无论多冷,我都在。”
炉火依旧燃烧,暖意渐浓。窗外,春寒未散,可屋内,却似有某种比火更暖的东西,在悄然生长。
“好,到时候叫上姐姐一起,诺诺他最近有点咳嗽,等病好了一起去。”林夏深应声,眉目间满是温柔与体贴。
他顿了顿,目光飘向窗外,想起小外甥那张稚嫩可爱的脸庞,心中涌起一丝牵挂。
诺诺最近总爱窝在母亲怀里,小脸烧得红扑扑的,夜里偶尔咳醒,让全家都心疼不已。
林夏深轻声道:“等他身子利索了,定要让他多晒晒太阳,补补身子。孩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总闷在屋里。”
云妡柔点头,嘴角噙着浅笑:“诺诺最是乖巧,等他好了。到时候,楠与和安然也能与诺诺一起玩耍,孩子们定会很开心。”
她的眼中闪烁着憧憬,仿佛已看到几年后春日暖阳下,几个孩子奔跑在花丛间,笑语盈盈,无忧无虑。
林夏深轻握妻子的手,柔声道:“等雪化了,我们便带着他们,去城郊的桃花林,或是湖畔的草地上。陛下也会同意的,他也是疼爱孩子们。”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姐姐最近也辛苦了,照顾诺诺熬坏了身子,到时候让她也好好歇歇。”
云妡柔微笑颔首,心中满是柔情与希望。她轻抚襁褓中的乌安然,低语道:“安然,等春天来了,姐姐带你去看花,看蝴蝶,看花草,你也要快快长大,健健康康。”
屋内的光线映着她温婉的侧脸,那一刻,云妡柔心里似是得了那份安宁。
然而,这份安宁并没有持续很久。不过十日,公主府的奶娘便出了事。
也不知怎的,奶娘的奶似是多了些异味,原本清甜的气息里竟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腥涩,若有若无地弥漫在婴儿的乳香之中。
“不对劲,这奶不对劲!”狸黎,那只通灵性的‘小猫’,似是有所感应,倏然炸起一身绒毛,琥珀色的眼瞳骤然收缩。
它轻巧地跃上案几,伸出前爪,毫不犹豫地打翻了盛满乳汁的瓷碗。乳汁泼洒一地,那腥涩的味道在空气中愈发明显,连带着屋内的暖意都仿佛被冻结了几分。
小猫猫低低呜咽,鼻尖翕动,警惕地盯着那摊污迹,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如临大敌。
云妡柔原本正温柔地哄着襁褓中的小楠与,见状脸色骤变。她疾步上前,俯身细嗅那泼洒在地的乳汁,一股异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她素来心细如发,此刻更是怒火中烧,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寒光,声音冷得如同冰窖里传出:“查!给我彻查此事!从奶娘的饮食起居,到她接触过的每一个人,每一个物件,都不许放过!本宫倒要看看,是谁,敢动我孩儿的乳食!”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静谧的房间里回荡。一时间,公主府上下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侍卫、嬷嬷、医官迅速行动起来,将奶娘严密看管,同时对府中所有与奶娘相关的食物、药材、器皿进行细致盘查。
狸黎则蜷缩在云妡柔的膝头,琥珀色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鸣,仿佛在为主人预警。
林夏深闻讯匆匆赶来,见妻子脸色苍白而愤怒,怀中的乌安然却尚在熟睡,心才略略放下。
他思索一二,便沉声道:“妡柔,别急,先稳住孩子,此事定有蹊跷,我已命人封锁府门,外松内紧,务必揪出幕后之人。”
云妡柔紧紧抱着孩子,指尖因用力而发白,眼中既有后怕,更有滔天的怒意。
这府中安宁,竟被如此阴毒的手段打破,若非狸黎灵性警觉,后果不堪设想。她一字一句道:“无论是谁,敢动我的孩子,我定要他付出代价!”
“有可能他们不是冲着楠与来的,而是冲着安然来的。毕竟他无论怎么说都是你的弟弟,当今圣上的幼子,身份敏感,牵一发而动全身。”林夏深墨眸微闪,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他缓缓抱起襁褓中的乌安然,低头看着那张稚嫩无邪的小脸,心中已有几分算计盘桓。
“若是如此,怕是何淑妃暗中捣的鬼。”云妡柔眸光一冷,声音压低,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恨意。
“她素来善用权谋,手段阴柔,最擅借刀杀人。此事若真牵扯到她,恐怕没那么容易查出来。”
林夏深轻轻拍着怀中的孩子,语气沉稳却带着寒意:“何淑妃宫中势力盘根错节,人脉深厚,若她有意遮掩,自然会安排得滴水不漏。”
“一旦此事跟皇宫里的人扯上关系,多的是替死鬼,查到最后,多半只是个奶娘或小厮的‘无心之失’,顶多牵出几个无关紧要的下人,真正的幕后黑手却安然无恙。”
云妡柔攥紧了袖中的手,眸中闪过一抹不甘与担忧:“可若就此作罢,难保他们不会再次下手。安然还这么小,万一……万一有个意外……”她不敢再说下去,只觉心头一阵发紧。
“不会的。”林夏深目光坚定,将乌安然轻轻放回小床之中,声音低沉却极具力量。
“既然已知危险所在,我定会加强府中防卫,奶娘、饮食、器皿皆要亲信之人查验。另外,我已命暗卫留意宫中动静,一旦有异,立刻回报。至于何淑妃……”
他眸色微深,紧握着双手,背脊挺直,侧过身时,正巧云妡柔发间的流珠晃过他的额间。
“我们暂且按兵不动,静观其变,但绝不会让她有机可乘。她间无事发生,一定会再动手,我们迟早能找到证据。”
云妡柔望着他,心中的慌乱渐渐平复。她轻轻点头,将安然搂得更紧:“好,无论如何,孩子们的安危才是第一要紧事。若有变故,我们夫妻并肩,定要护他们周全。”
窗外,狸黎警觉地竖起耳朵,琥珀色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仿佛在守护着这屋内的一家安宁。
云妡柔颔首,眼中寒意与希望交织:“不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便做这黄雀,暗中布网,只待她露出破绽。”
“安然与楠与的安危,绝不能有半分疏忽。府中上下,我会再细查一遍,不留一丝缝隙。”
林夏深轻声道:“此事需格外谨慎,只让心腹之人经手,切莫打草惊蛇。暗卫已布下眼线,宫里宫外,一举一动皆在掌控。她若以为风平浪静,便可以再次下手,那就让她自投罗网。”
云妡柔目光如水,却带着凛冽的锋芒:“待证据确凿,我定要她付出代价,无论是谁,伤害我的孩子,绝无善终。”
……
夜里,何淑妃寝宫之内,烛火幽微,映照着母子二人的脸庞,气氛剑拔弩张,一场对峙悄然展开。
“你疯了吗?!竟然把手伸到公主府?!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能对我有什么影响?母亲简直糊涂至极!”
云梓渊怒声斥责,声音压得低沉,却难掩其中的愤懑与失望。他全然认定母亲做错了,此举不仅险恶,更失了皇家体面,令人不齿。
那孩子也是他的弟弟,血脉相连,骨肉至亲。云梓渊心有不忍,亦不屑以如此手段争权夺利。
他更自信于自身能力,坚信凭自己的才智与德行,定能胜任一国之君的重任,根本无需靠伤害无辜的弟弟,哪怕是同父异母的弟弟。
何淑妃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被忤逆的怒意与焦虑,她猛地站起,声音尖锐:“傻孩子!你怎还看不透?陛下对云妡柔有多宠爱你还看不出来吗?”
“就因为她身上流着那个贱人的血,如今又诞下儿子。哪怕乌琳娜早已不在人世,她的这两个孩子,始终都是你登顶路上的绊脚石!”
她最担心的就是这点,所有才会先下手为强,就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可不曾想这孩子并不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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