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启程回京

　　第六十二章：启程回京

　　五日的时光如指间流沙，倏忽而逝。第三日黄昏，九芽风尘仆仆地从府城归来，带回了所有铺面都已置办妥当的好消息。烛光下，罗晴又将一千两银票塞进她手中，指尖在妹妹手背上轻轻一拍：绣庄和食肆都要尽快开起来。记住，凡事多与张全商议，若遇难处，可去寻陈主簿。

　　九芽重重点头，将银票贴身收好，眼眶微红：姐姐放心，我一定把咱们的根基守好。

　　启程这日，秋露未曦，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小镇。五辆青帷马车静静停在后门处，最前头那辆格外宽敞，车辕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显然是特意准备的。

　　院子里，众人早已聚在一处。九芽蹲下身，将两个孩子紧紧搂在怀里，声音哽咽：瑾瑜，霏霏，你们一定要保护好娘亲。她替瑾瑜理了理衣领，又为霏霏正了正发簪，若是有人欺负娘亲，一定要告诉九姨。

　　罗晴无奈轻笑，伸手将九芽扶起：好了，我岂是任人欺负的性子？话音未落，已被九芽紧紧抱住。

　　姐姐...九芽的泪水浸湿了罗晴的肩头，到了京城，千万别委屈了自己。我会把家守得好好的，你随时都可以回来。

　　张婶儿在一旁悄悄抹泪，张全红着眼眶躬身道：娘子放心，老奴一定尽心竭力。

　　萧凛看着这难分难舍的场面，终是上前温声道：各位放心，我定不会辜负晴儿。往后探亲自是方便，但二字，怕是再无用武之地了。

　　九芽闻言，抬头瞪向萧凛。她深知罗晴这些年的艰辛，对这个让姐姐独自承受太多的世子实在难有好脸色。世子最好谨记今日之言。她一字一顿道，若是食言，便是抢，我也要把姐姐和孩子抢回来。

　　罗晴环视着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容，目光最后落在九芽脸上。晨光中，妹妹倔强地咬着唇，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掉。她轻轻拭去九芽脸上的泪痕，声音轻柔却坚定：保重。

　　转身时，裙裾在晨风中划出一道绝绝的弧线。萧凛小心地将两个孩子抱上马车，最后扶着她登车。车帘垂下的刹那，罗晴看见九芽追出几步，又生生停住，只是用力挥着手。

　　马车内很是宽敞，沉香木的车厢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四面铺着厚厚的锦垫，小几上固定着茶具，角落里还备着点心匣子。两个孩子挨着罗晴坐下，小脸上满是离愁。霏霏把玩着衣角，瑾瑜则垂着头，一言不发。

　　萧凛看着情绪低落的三人，默默斟了三杯温茶。马车缓缓启动，轱辘声在清晨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出了城门，官道顿时开阔起来。时值深秋，道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稻田，金黄的稻穗在朝阳下泛着温暖的光泽。秋风吹过，稻浪翻滚，如金色的海洋。

　　萧凛轻轻掀开车帘，柔声道：孩子们，看看外面。

　　两个孩子被这壮观的景象吸引，暂时忘记了离愁。瑾瑜睁大眼睛问道：这田里种的是什么？

　　是稻子。萧凛温声回答，你们平日里吃的粳米，就是由它而来的。

　　霏霏好奇地探出头去，小嘴微张：这么大一片，他们要吃到什么时候呀？

　　罗晴闻言轻笑，将女儿揽回身边，指着远处的农田解释道：傻霏霏，这些可不全是用来吃的。这是农人一年的希望——朝廷的赋税要靠这些粮食来缴纳，家里的油盐酱醋要靠这些粮食来换，做新衣裳的银钱也要靠这些粮食来挣。她轻轻抚过女儿的鬓发，最后能留在农人碗里的，往往不是雪白的粳米，而是粗糙的糙米。

　　两个孩子似懂非懂地望着母亲，瑾瑜若有所思地问道：为何他们不留下好的米自己吃？

　　因为...罗晴话音未落，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萧凛及时扶住她的手臂，接口道：因为农人要靠着卖好米，才能换得一年的温饱。这就如同你娘亲经营食肆，要把最好的菜色卖给客人，是一个道理。

　　马车在官道上逐渐加速，窗外的景致开始飞快后退。两个孩子起初还兴奋地指指点点，不久便倦了，一左一右靠在罗晴怀里睡着了。

　　萧凛轻轻起身，小心翼翼地将两个孩子平放在软榻上，又为他们盖好薄毯。转身时，见罗晴正望着孩子们出神，便自然而然地在她身旁坐下。

　　他伸手握住她的柔荑，力道恰到好处，既不容她挣脱，又不会弄疼她。感受到她指尖的微凉，他将她的手拢在掌心暖着。

　　靠着我歇会儿吧。他侧过肩膀，声音低沉温柔。

　　罗晴抬眼看他，晨光从车帘的缝隙漏进来，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她不再矫情，轻轻靠上他的肩头。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混合着车内的沉香，竟让她生出几分安心。

　　马车辘辘前行，车厢内只剩下平稳的呼吸声。萧凛低头看着倚在自己肩头的女子，她的睫毛在眼下投下细密的阴影，唇角微微抿着，即便在睡梦中也不失倔强。他轻轻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适些。

　　窗外，秋阳渐高，将马车的身影拉得修长。官道两旁的稻田一直延伸到天际，仿佛在为他们铺就一条通往新生活的金光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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