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守孝三年

　　第八章：守孝三年

　　李晴儿是真心实意要为张姨娘守这三年孝的。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子，给了她两世为人以来，唯一真切体会过的、毫无保留的母爱。她换上一身素净白衣，卸去所有钗环首饰，悄然关闭了所居小院的院门，带着九芽，过起了几乎与世隔绝的日子。

　　九芽性子憨直，素来只听李晴儿一人的话。小姐要守孝，她便毫不犹豫地跟着守，粗茶淡饭，毫无怨言。

　　守孝之初，日子总是难熬的。李晴儿常常对着窗外发呆，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向张姨娘生前的点点滴滴，清泪总在不经意间便滑落脸颊。然而，时间终究是抚平伤痛的良药。李晴儿深知自己才十几岁，往后的路还长，她更相信，张姨娘在天之灵，绝不愿见她一直消沉下去。

　　一日清晨，李晴儿自梦中醒来，晨曦微露。她睁开清亮的眸子，望着素色的帐顶，心中渐渐萌生出对未来的规划。她知道，自己将来会嫁给什么样的人，并非她能做主，也无法预料。在这世间，唯一能让她和九芽未来过得安稳、活得有底气的，便是银钱。

　　所幸，这个时代对女子的束缚不算严苛，女子不仅可以经营产业，婚后出入宅院也比婚前自由许多。李晴儿初步的计划，便是利用自己日渐精进的绣艺，绣制一些精巧的帕子、香囊，让九芽悄悄拿出去换些银钱，一点点积攒，为不可知的未来多做些准备。

　　思及此，她起身下榻，取出了那个存放私己钱的小木匣，想清点一下自己如今的本钱有多少。当她打开匣盖，只看了一眼，眼眶便骤然一酸，泪水止不住地涌了出来。

　　匣子里，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沓厚厚的银票。她颤抖着手拿出来细看，面额从一百两到五两不等，竟有二十多张。银票之下，还有一小包散碎银子和几串铜钱。这……这些都是张姨娘这些年，一点一点为她积攒下来的！李晴儿强忍着泪水仔细清点，总数竟高达一千多两！

　　她猛然回想起张姨娘生前——竟想不起她佩戴过什么像样的首饰，衣裙也永远是府中份例的那几件，素净得近乎黯淡。她从未为自己添置过任何多余的华服美饰，竟是苛刻了自己十几年，将每月那微薄的月钱，一文一文地省下来，全数留给了她！

　　李晴儿抱着木匣，又痛哭了一场。泪水中有心痛，有追悔，更有无尽的感激。痛哭之后，她望着这沉甸甸的木匣，眼神愈发坚定。她必须好好活下去，活得明明白白，活出个人样来，绝不能辜负了姨娘这番耗尽心血的爱。

　　她拭去脸上的泪痕，深吸一口气，唤了九芽进来。

　　九芽一进来，便看见她家小姐红肿的双眼，立刻紧张地问道：“小姐，您怎么了？是不是又想姨娘了？”

　　李晴儿轻轻摆了摆手，没有多言，只让她伺候自己梳洗。简单用过几口早膳，她便吩咐九芽，今日可出府去，采买些绣线和日常需用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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