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神’的‘黄昏’

　　整个圣光大广场依旧是一片死寂。

　　那十万名曾经对圣女充满了狂热信仰的民众此刻都如同被施了“集体石化术”般呆呆地站立在原地。

　　他们看着祭坛之上那个如同“战败的女神”般、狼狈不堪的卢米娜。

　　又看了看半空中那个如同“胜利的魔王”般、毫发无伤的伊芙。

　　他们那早已被“神权至上”的教义给禁锢了上千年的、简单的、非黑即白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最猛烈的……冲击！

　　——他们一直被教导光明是至高无上的是战无不胜的。

　　——他们一直被灌输黑暗是污秽的是不堪一击的。

　　但是……

　　今天他们亲眼看到了！

　　看到了“光明”是如何在“黑暗”的面前被轻易地击溃！

　　看到了“圣女”是如何在“魔女”的面前被羞辱得体无完肤！

　　那么……

　　是不是意味着……

　　——教会一直在撒谎？

　　——“光明”并非是最强的？

　　——甚至……“黑暗”也并非就一定代表着“邪恶”？

　　一个可怕的、颠覆性的、足以将他们整个信仰体系都彻底摧毁的“疑点”如同一颗最顽强的、来自深渊的种子在他们那早已出现了裂痕的心田里……

　　——疯狂地生根发芽！

　　“……我……我的天哪……圣女殿下……她……她输了……”

　　“……那个……那个黑衣的魔女……她竟然吞噬了‘圣光’？！”

　　“……难道……难道红衣主教大人之前说的关于‘灵魂吞噬者’的指控……都是假的？我们……我们都被骗了？！”

　　压抑的、充满了“震惊”、“恐惧”与“怀疑”的窃窃私语如同即将引爆火药桶的火星般开始在人群中迅速地蔓延开来！

　　人们的眼神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他们看向祭坛之上那狼狈的圣女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狂热与崇拜。而是多了一丝……怜悯和怀疑。

　　他们看向半空中那个神秘的黑衣魔女的眼神也不再是单纯的恐惧与憎恨。而是多了一丝……敬畏和无法抑制的……好奇！

　　信仰的“天平”在这一刻虽然还没有彻底地倾覆。

　　但它已经出现了一道肉眼可见的、不可逆转的……巨大的“裂痕”！

　　而就在这时。

　　那个一直站在卢米娜身后如同“雕塑”般的红衣主教巴赫终于动了。

　　他没有像伊芙预想中那样恼羞成怒地对她发动攻击。

　　他也没有像一个失败者那样仓皇地宣布撤退。

　　他只是缓缓地走上前。

　　脱下了自己身上那件象征着“红衣主教”无上荣耀的、华丽的圣袍。

　　然后用一种充满了“悲悯”与“沉痛”的姿态轻轻地盖在了那个正瘫倒在地、浑身颤抖、精神已经彻底崩溃的……圣女卢米娜的身上。

　　为她遮住了那最后的、也是最狼狈的……不堪。

　　然后他缓缓地抬起头。

　　用他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平静地扫视着台下那成千上万张充满了“怀疑”与“动摇”的脸庞。

　　他的声音不大却通过扩音魔法塔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今天。”

　　他的声音沙哑而沉重。充满了一种承认“失败”后的、令人心悸的“坦然”。

　　“……我们败了。”

　　“……在一场关乎‘信仰’的战斗中。‘光明’暂时地退却了。”

　　“……但是”他的话锋猛地一转变得无比的坚定与锐利！“……这并不意味着‘黑暗’就是‘胜利者’！”

　　“——因为‘真理’越辩越明！”

　　“——‘信仰’也同样需要在最严酷的‘考验’之中才能得到最终的‘升华’！”

　　他缓缓地转过身。

　　目光如电直刺半空中那个神情也微微有些错愕的黑衣少女！

　　“——伊芙·冯·阿斯特莱雅！”

　　他第一次当着所有人的面喊出了她的真名！

　　“——你和你那来自‘深渊’的古老力量确实很强。”

　　“……但是”他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如同在宣告着“新战争”开始的弧度“……‘强大’并不一定就代表着……‘正确’。”

　　“——今天的‘赌约’是你赢了。”

　　“——教会将如你所愿向世人‘谢罪’。”

　　“——但是这场关于‘光明’与‘黑暗’究竟谁才是这个世界‘真正守护者’的‘辩论’……”

　　他的声音如同最终的战书！

　　“——才刚刚开始！”

　　说完他不再有任何停留。

　　弯下腰将那个已经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卢米娜打横抱起。

　　然后在身后那数十名脸色惨白的红衣主教的簇拥下。

　　在台下那十万名眼神复杂、陷入了巨大信仰迷茫的民众的注视下。

　　一步一步地如同一个虽然战败但却依旧没有低下头颅的、孤傲的王者般。

　　缓缓地走下了祭坛。

　　消失在了圣光大教堂那深邃的、充满了未知与阴谋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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