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剑意哪儿来的

　　她一步步走近，步履无声，白衣胜雪，清冷的气质仿佛让周围的喧嚣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弟子都自觉地闭上了嘴，屏息看着这一幕。

　　苏晚在李凡面前站定，两人距离近得李凡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如同冰雪初融般的冷香。

　　她的目光，从李凡那张还带着点茫然和疲惫的脸上，缓缓移向他手中那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铁剑，最后，又落回他的眼睛。

　　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李凡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

　　“李凡。”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正式地称呼他。

　　“刚才那一剑……”

　　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最准确的词，清冷的眸子里闪烁着执着的光芒。

　　“那缕剑意……”

　　她微微吸了一口气，终于问出了那个让所有人心头一跳的问题：

　　“它……从何而来？”

　　整个观云台，落针可闻。

　　所有弟子都竖起了耳朵，连铁牛都屏住了呼吸，铜铃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凡。

　　李凡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来了！最要命的问题来了！

　　他总不能说。

　　“报告大师姐，是系统给了我一张体验卡，让我临时装了个逼，副作用是浑身疼……”

　　这说出来谁信啊？

　　估计会被当成失心疯关起来。

　　电光火石间，李凡的咸鱼大脑超负荷运转。

　　他脸上瞬间切换成一种混合着迷茫、后怕和一丝丝……高深莫测的表情（得益于刚才的懵逼状态还未完全消退）。

　　“剑意？”

　　李凡挠了挠头，眼神“无辜”地看向苏晚。

　　“大师姐你说刚才那道……呃，光？我也不知道啊！”

　　他摊了摊手，一脸“我也很懵”的表情。

　　“我就看到那三根针飞过来，吓得要死，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就想用剑挡一下……然后……就这样了！”

　　他指了指地上的毒针残骸。

　　“可能是……人在危急关头，潜能爆发？或者……是断念剑显灵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话题往断念剑上引，毕竟刚才的共鸣是实打实的。

　　苏晚的眉头微微蹙起。

　　潜能爆发？断念剑显灵？这解释……太过牵强。

　　那股剑意之古老精纯，绝非临时激发潜能所能拥有。

　　更不可能是断念剑显灵那么简单！

　　她清晰地感受到，刚才那一刻，断念剑的悸动，是因李凡身上那股骤然爆发的剑意而起。

　　是臣服？是共鸣？还是……某种更深的联系？

　　“你……”

　　苏晚还想追问，她实在无法接受这个敷衍的答案。

　　那股剑意对她而言，如同黑暗中惊鸿一瞥的绝世风景，让她心潮澎湃，难以自持。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带着点睡意惺忪的腔调，突兀地在人群外围响起：

　　“哎哟……大清早的，吵吵嚷嚷，还让不让人老头子扫个清静地了？”

　　只见老黄佝偻着背，拄着他那根油光发亮的扫帚，慢悠悠地从通往山下的石阶方向踱了上来。

　　他眼皮耷拉着，仿佛刚睡醒，浑浊的眼睛扫过一片狼藉（主要是被铁牛撞歪的石栏和地上毒针）的观云台，还有那群神情激动、目光灼灼盯着李凡的弟子，最后落在苏晚和李凡身上。

　　“苏丫头？还有你这小子？”

　　老黄打了个哈欠，用扫帚柄随意地指了指地上那三枚扭曲的毒针。

　　“啧啧，天剑阁的‘追魂透骨针’？这帮小崽子，越来越下作了。”

　　他浑浊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在李凡握着铁剑的手上停顿了那么一瞬，快得几乎让人无法察觉。

　　“黄老。”

　　苏晚看到老黄，收敛了部分情绪，微微颔首致意。

　　对于这位在宗门扫了几十年地的老杂役，她虽无轻视之心，但此刻也无暇顾及。

　　老黄慢吞吞地走到李凡刚才挥剑的地方，弯下腰，用扫帚轻轻拨弄了一下地上的尘土和毒针碎片，嘴里絮絮叨叨。

　　“年轻人啊，火气别那么大。打打杀杀，有伤天和……扫地，扫地才是正经……”

　　他一边说，一边慢悠悠地划拉着地面，那扫帚划过石板，留下几道浅浅的、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痕迹，与昨夜在藏书阁后门如出一辙。

　　李凡心头猛地一跳！这老头……他绝对看到了！他是在暗示什么？还是在提醒他别乱说话？

　　苏晚的注意力也被老黄这看似无心的举动稍稍分散。

　　她看着老黄那佝偻的背影，又看看李凡脸上那副“我是无辜咸鱼”的表情，心中疑虑更深。

　　李凡身上有秘密，这老黄……似乎也不简单？

　　这云霞宗，到底还藏着多少她不知道的东西？

　　“大师姐”

　　李凡抓住苏晚分神的空档，赶紧开口，脸上挤出疲惫不堪的表情。

　　“那啥……刚才吓得够呛，浑身发软，脑子也晕乎乎的……能不能……容我先回去躺会儿？缓口气？”

　　他捂着额头，演技浮夸地晃了晃身体，一副随时要晕倒的样子。

　　铁牛立刻很有眼力见儿地扶住他。

　　“对对对！凡哥刚才神威大发，肯定消耗巨大！得休息！大师姐，我扶凡哥回去！”

　　苏晚看着李凡那苍白（累的）的脸色和微微发抖（吓的加累的）的身体，再想到刚才那股强行爆发后又迅速消散的剑意，心中那份探究欲被强行压了下去。

　　强行催动不属于自己的力量，遭受反噬也是可能的。

　　现在确实不是追问的时候。

　　她深深地看了李凡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最终化为一声清冷的叹息：

　　“……去吧。好生休息。”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今日之事……多谢。”

　　李凡如蒙大赦，赶紧在铁牛半搀半架下，逃也似的往山下溜，留下一群弟子崇拜的目光和议论纷纷。

　　“多谢？”

　　李凡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吐槽。

　　“谢我差点被吓尿裤子？谢我被迫装了个自己都圆不回来的逼？系统，这笔账我记你头上了！”

　　【叮！检测到宿主情绪激动，建议深呼吸，保持咸鱼心态。今日装逼指数超标，请宿主尽快回窝补充咸鱼能量。】

　　系统毫无诚意地回应。

　　李凡：“……” （我装你个头）

　　他只想赶紧回到自己那四面漏风的窝棚，蒙头大睡，把今天这魔幻的经历当成一场噩梦。

　　然而，事情显然不会这么简单结束。

　　观云台上，苏晚并未立刻离去。

　　她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老黄慢悠悠地扫着地，目光却落在李凡和铁牛消失的山道上。

　　“黄老”

　　她忽然开口，声音清冷依旧，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您……在宗门很多年了吧？”

　　老黄动作未停，头也没抬，沙哑的声音慢悠悠的：

　　“老喽……记不清了。只记得这山上的石头，扫了又扫，还是那些石头。”

　　苏晚沉默片刻，目光转向山下，云雾缭绕中，依稀可见属于云霞宗的灵田和矿脉的轮廓。

　　天剑阁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

　　“那石头下面，”

　　苏晚的声音很轻，仿佛在自语。

　　“会不会埋着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老黄扫地的动作似乎微微顿了一下，浑浊的老眼在扫帚扬起的微尘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

　　他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慢吞吞地划拉着地面，扫帚划过石板的沙沙声，在空旷的山巅显得格外清晰。

　　“谁知道呢……”

　　良久，一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叹息，随风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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