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真捡到宝了

　　万宝楼，观潮阁。

　　宋念正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传讯玉符，绝美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玉符里，是王管事刚刚传来的、关于沈家焦头烂额的最新进展。

　　虽然局势大好，但沈千铢那条老狐狸的反扑也异常凶狠，各种肮脏手段层出不穷，让她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李凡这家伙……跑哪去了？几天不见人影……”

　　她低声嘟囔了一句，端起手边微凉的灵茶抿了一口。

　　飞虹桥头那惊天一“债”之后，这家伙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只让钱小多传了个口信说“有要事，勿念”。

　　要事？什么要事能比搞垮沈家还重要？难道又去哪个犄角旮旯捡他的“破烂”了？

　　想到“破烂”，宋念就忍不住想起李凡怀里那张皱巴巴的“十亿欠条”，嘴角又不由自主地勾起一丝笑意。

　　这家伙，总能搞出些匪夷所思的花样。

　　就在这时，观潮阁入口处传来一阵喧哗，还夹杂着铁牛那标志性的大嗓门：

　　“让让！都让让！小心俺的宝贝门板！碰坏了你们赔不起！”

　　宋念秀眉微蹙，放下茶杯。

　　这憨货又闹腾什么？

　　紧接着，她就看到了一副堪称诡异的画面。

　　李凡一马当先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得意和疲惫的奇怪表情，衣服上还沾着几点可疑的油污。

　　他身后，是扛着那扇标志性铁门的铁牛，门板上……竟然放着一个由各种破烂金属零件勉强拼凑起来的、还在嘎吱嘎吱缓慢转动的……东西？

　　那玩意儿散发着驳杂混乱的灵光，还隐隐带着一股……垃圾场的味道？

　　钱小多则像个小跟班，亦步亦趋地护着一个穿着深蓝色机关短袍、梳着双丫髻的娇小女孩。

　　那女孩低着头，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黑乎乎、沾满油污的金属疙瘩，身体绷得紧紧的，仿佛随时准备逃跑的小动物。

　　她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紧张气息。

　　“李凡？”

　　宋念站起身，目光扫过那诡异的组合，最后落在李凡身上，语气带着七分疑惑三分揶揄。

　　“你这是……刚打劫了百炼谷的废料场？还是带着你的‘咸鱼神教’搞行为艺术去了？这又是什么新式‘废品’？”

　　她指了指门板上那个嘎吱作响的玩意儿。

　　“废品？”

　　李凡一听就炸毛了，立刻跳到门板旁边，如同护崽的老母鸡。

　　“宋大小姐，你什么眼神！这能叫废品？这是艺术！是理念！是咱们墨灵大师用垃圾堆里的破烂亲手打造的‘环保宣言’！变废为宝，循环永续！看见没？它自己会动！引动万千废弃灵光！系统……呃，老天爷都认可的超额完成品！”

　　他唾沫横飞，极力渲染着这破烂模型的神奇之处。

　　宋念被他这一通抢白弄得哭笑不得，但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那嘎吱转动的模型吸引。

　　以她的眼力和见识，自然能看出这粗糙玩意儿结构上透出的某种奇特的、近乎于道的“循环”韵味。

　　尤其是那些从模型内部散发出来、与周围环境隐隐共鸣的混乱灵光，更是让她心头微动。

　　“墨灵大师？”

　　宋念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称呼，目光转向李凡身后那个几乎要把自己缩成一团的蓝衣少女。

　　“这位是？”

　　李凡立刻闪身，将墨灵让到前面，脸上堆起灿烂（在宋念看来有点谄媚）的笑容。

　　“隆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李凡在百炼谷废料场……呃，材料宝库里，慧眼识珠挖出来的绝世天才！机关傀儡一道的鬼才！点石成金的女神！墨灵姑娘！”

　　他这一连串夸张到没边的头衔砸下来，直接把墨灵砸懵了。

　　她只觉得无数道目光（其实主要是宋念那带着审视和好奇的目光）如同针一样扎在她身上，让她浑身僵硬，呼吸困难。

　　她死死抱着怀里的傀儡核心，头埋得更低，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细若蚊蝇的声音带着剧烈的颤抖：

　　“……不……不是……我……李师兄……过奖了……”

　　宋念看着墨灵这副紧张到快要晕过去的样子，又看看李凡那副“快夸我眼光好”的嘚瑟表情，心里大概有了谱。

　　她收敛了审视的目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而不带压迫感：

　　“墨灵姑娘？你好，我是宋念，万宝楼的管事之一。李凡这家伙虽然说话不着调，但眼光……偶尔还是靠谱的。能让他如此推崇，想必姑娘在机关一道上，定有非凡造诣。”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墨灵怀里那个黑乎乎的核心上。

　　“这个模型……很有意思。是姑娘独自完成的？”

　　提到模型，墨灵紧张的情绪似乎找到了一丝宣泄口。

　　她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很小，但至少能听清几个词。

　　“……是……用废弃零件……能量核心符文……过载尝试搭建……循环结构……它自己动了……”

　　虽然断断续续，结结巴巴，但涉及专业领域，她的话语里透出一种奇特的专注和条理。

　　宋念眼中精光一闪。

　　她听懂了！

　　这姑娘不仅手艺精湛，对能量流转和符文结构的理解更是深入肌理。

　　能在废弃材料中重构循环模型，引动废弃灵光共鸣，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会做傀儡”了，这简直触及了某种“化腐朽为神奇”的法则边缘。

　　价值不可估量！

　　李凡这家伙……这次可能真捡到宝了。

　　不是商业上的宝，而是技术上的、足以影响未来格局的重宝。

　　宋念的心跳微微加速，脸上却不动声色，反而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扰，看向李凡。

　　“李公子，你带墨灵姑娘来，总不会只是让我欣赏这件……嗯，‘环保艺术品’吧？”

　　李凡嘿嘿一笑，搓着手。

　　“宋大小姐果然冰雪聪明！你看啊，墨灵姑娘这样的大才，待在百炼谷的垃圾场里风吹日晒，还被同门排挤，这不是暴殄天物吗？明珠蒙尘啊！”

　　“所以呢，我就想着，咱们万宝楼家大业大，不是有专门的‘奇物研发’和‘废料回收再锻造’部门吗？那地方，材料多，设备好，还清净！最适合墨灵姑娘这样专注研究的大师发挥才干了！”

　　他图穷匕见，终于说出了最终目的。

　　“宋大小姐，给个面子？收留一下咱们的墨灵大师？待遇好说！主要得让她有个安心拆东西、搞研究的地方！我保证，你绝对不会亏！”

　　墨灵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抱着核心的手指关节都捏得发白，紧张地等待着宋念的宣判。

　　宋念没有立刻回答。

　　她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又抿了一口，目光在紧张得快要窒息的墨灵、一脸期待（兼威胁？）的李凡、还有门板上那个嘎吱作响的垃圾模型之间逡巡。

　　阁楼里安静下来，只剩下那模型艰涩的转动声。

　　几息之后，宋念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她脸上绽放出一个足以令百花失色的明媚笑容，目光直接越过李凡，落在墨灵身上，声音清晰而肯定：

　　“墨灵姑娘，万宝楼‘天工坊’首席客卿的位置，虚位以待。独立工坊，材料不限量供应，助手随你挑，研究项目自主决定，成果分成按最高规格。只有一个要求——”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墨灵骤然抬起的、带着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眼睛。

　　“——把你‘拆’出来的好东西，优先卖给万宝楼，如何？”

　　墨灵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首席客卿？独立工坊？材料不限量？

　　这……这条件，比她梦中最好的情景还要好上一万倍。

　　她看着宋念那双带着真诚笑意和毫不掩饰欣赏的眼睛，又看看旁边对她用力点头、挤眉弄眼的李凡……

　　巨大的、从未有过的暖流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自卑和惶恐。

　　眼眶再也承受不住那份沉甸甸的酸涩和滚烫，大颗大颗的泪珠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砸在她怀里冰冷的金属核心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她用力地、重重地点着头，哽咽着，第一次清晰地说出了完整的句子：

　　“……谢……谢谢……宋小姐……谢谢……李师兄……我……我会努力……拆……拆出好东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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