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钱多多“鬼”点子，发动百姓捐“爱国粮”

　　州府一纸公文卡死钱粮，杜明远派柳文秘密向乡绅借粮，进展却十分缓慢。富户们个个精似鬼，见风使舵，要么哭穷搪塞，要么闭门不见，即便肯借，也是杯水车薪，还要立下苛刻字据。县衙库底那点存货眼看就要见底，衙役们领不到足饷，已是怨声载道，人心浮动。

　　钱多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管着钱粮，压力最大。这日，他瞅着空荡荡的库房和唉声叹气的同僚，小眼睛滴溜溜一转，猛地一拍大腿：“有了！”

　　他屁颠屁颠地跑去找杜明远，一脸“献宝”的兴奋：“大人！大人！有法子了！州府不是卡咱脖子吗？咱不怕！咱平安县百姓，哪个不念杜大人您的好？咱可以发动百姓‘自愿’捐粮捐款啊！美其名曰……‘爱国粮’、‘护衙捐’！共度时艰嘛！咱再搞个捐款红榜，把捐得多的人家名号刻碑立传，光宗耀祖！那些乡绅富户最好面子，肯定抢着捐！穷户们多少也能凑点，积少成多嘛！”

　　杜明远一听，眉头就拧成了疙瘩：“胡闹！此乃下策！百姓生活本就困苦，岂能再行摊派？此举与搜刮民脂民膏何异？必失民心！”

　　钱多多却唾沫横飞地辩解：“大人！不是摊派！是‘自愿’！是‘爱国’！是为咱县衙做贡献！再说，咱又不是白要，立碑扬名呢！总比坐等着饿死强吧？您放心，这事包在小的身上，保证办得漂漂亮亮，不让百姓说闲话！”

　　杜明远正值焦头烂额之际，见钱多多如此“积极”，又听闻“自愿”、“扬名”之说，一时鬼迷心窍，竟存了半分侥幸，犹豫道：“……你若执意要试，便须把握分寸，绝不可强征强要，全凭自愿！若生事端，唯你是问！”

　　“得令！您就瞧好吧！”钱多多见杜明远松口，大喜过望，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得了“尚方宝剑”的钱多多，立刻把他的“聪明才智”发挥到了极致。他连夜赶制了一批“劝捐告示”，盖上县衙大印，让衙役们敲锣打鼓四处张贴。告示上写得冠冕堂皇，什么“州县一体，共克时艰”、“捐献爱国粮，美名万代传”，最后还加了一句“望我县绅民，踊跃输将，以保境安民”，隐隐带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

　　他还真弄了张大红纸，贴在衙门口，标题“捐输义民光荣榜”，下面空空如也，准备记录“义民”姓名和捐输数额。

　　第二天，钱多多亲自带队，抬着斗，捧着募捐箱，首先就奔着县城里那几家最大的粮商布商去了。他满脸堆笑，话里却藏着针：“王掌柜，您可是咱县里的头面人物！如今县衙有难，您得带头啊！捐多了，光荣榜头名就是您的，杜大人亲自给您题匾！捐少了……嘿嘿，以后这平安县的生意，怕是有点难做哟……”

　　富户们都是人精，一听就明白，这是变相勒索！什么“自愿”？什么“光荣榜”？分明是逼捐！捐少了还得罪人！一个个心里骂娘，面上却不得不挤出笑脸，忍痛拿出些钱粮打发这“活阎王”，心里对杜明远和县衙的怨气却蹭蹭往上涨。

　　对付普通百姓，钱多多更有一套。他让衙役们走街串巷，挨家挨户“宣传劝捐”。见到穷苦人家，就唉声叹气：“老哥，日子难啊！衙门没粮，差爷们饿着肚子，谁还抓贼保平安啊？您多少凑点，一碗米不嫌少，十个铜板不嫌多，都是心意啊！” 话里话外透着威胁：不捐？治安可就没人管了！

　　见到稍富裕点的，就直接亮出捐册：“李保长，您家今年收成不错吧？你看赵员外都捐了十石粮了，您可不能落后啊！这光荣榜上没您名字，多不好看？”

　　这一通操作下来，富户们怨声载道，敢怒不敢言；穷苦百姓更是雪上加霜，叫苦不迭。哪有什么“自愿”？分明是巧立名目的盘剥！

　　几天下来，“光荣榜”上是填了几个名字，但募到的钱粮寥寥无几，引发的民怨却如同滚雪球般越来越大。市井间流言四起，说杜县令表面清廉，实则贪得无厌，变着法子刮地皮！甚至有人暗中串联，要到县衙门口讨说法！

　　李火火带人巡逻时，明显感觉到百姓看他们的眼神变了，从以往的敬畏变成了冷漠和怨恨，气得他直跺脚，又无可奈何。

　　孙慢慢慢悠悠地翻着捐册，慢悠悠地叹气：“……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柳文借粮失败回来，看到这烂摊子，大惊失色，急忙去找杜明远：“大人！快叫停吧！钱多多这是在玩火！要出大事的！”

　　杜明远这几日忙于应对州府压力，未细查捐输之事，听闻柳文汇报，才知情况失控！他急忙唤来钱多多，厉声质问。

　　钱多多还一脸委屈：“大人，小的都是按您的吩咐，‘自愿’劝捐啊！是他们不识抬举！要不……咱再加点压力？”

　　“放肆！”杜明远气得浑身发抖，一拍桌子，“立刻！马上！把所有告示撕了！捐榜撤了！已募钱粮登记造册，暂时封存！向全县百姓发布告，本官驭下不严，举措失当，‘捐输’一事即刻废止！所募钱粮，日后酌情发还或用于公用！”

　　钱多多傻眼了：“啊？发…发还？那…那咱不是白忙活了？还得罪了人…”

　　“滚！”杜明远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杜明远立刻亲自撰写安民告示，言辞恳切，引咎自责，宣布停止捐输。但裂痕已然产生，信任一旦失去，弥补何其艰难。

　　看着衙门外聚集的、眼神不善的零星百姓，杜明远心中充满了悔恨和疲惫。一步错，步步错。钱多多这“鬼”点子，非但没解决粮荒，反而险些激起民变，将他之前苦心积累的民心毁于一旦！

　　州府的铁索还未挣脱，内部的民心却已动摇。

　　这烂摊子，该如何收拾？

　　平安县，真的还能撑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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