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狗蛋“兴”新学，有教无类育英才

　　寒食节刚过，春风仍裹着料峭寒意，平安县义学堂院内的老槐树却已抽了新芽。晨光熹微中，狗蛋独自立于斑驳的讲堂前，望着墙上贴满的蒙童习字——那些歪扭却认真的笔画，曾是杜明远与他耕耘十年的心血。如今杜公辞官隐退，石磐执掌县政，外患暂缓，内忧未消。狗蛋摩挲着手中一本边角卷曲的《新课纲草案》，心潮翻涌。这份草案，是他耗时半月、走访矿厂织坊、请教石磐与红姑后所拟，欲将义学从“识字明理”的蒙馆，革为一所“文理兼修、体用兼备”的新学堂。

　　“狗蛋先生，真要教娃儿们耍棍棒、学算账？” 佃户老陈蹲在门槛上，嘬着旱烟袋，眉头拧成疙瘩，“俺们庄稼人，娃儿认几个字不当睁眼瞎就知足，学那花哨玩意，能多打粮食？” 几个送孩童来学的父母也围拢过来，目光杂糅着疑虑与期待。自围城之困解除，平安县百废待兴，百姓愈发渴望安稳，却也惧“新”字带来的未知。狗蛋深吸一口气，登上讲堂台阶，声音清朗却坚定：“陈叔，各位乡亲！往日我们教娃儿认‘忠孝仁义’，是为明理；今日加教算学、格物、防身术，是为求生！世道艰险，朝廷苛政如虎，邻县匪患不绝，咱平安县的娃，不能只会背书，遇事却手无缚鸡之力！算学可理家计、防奸商；格物可识天时、改良农具；习武非为斗狠，是为强身健体，危急时能护住爹娘姐妹！这非是弃根本，乃是让咱的根扎得更深、更牢！” 他展开草案，指着一行字：“杜公离任前曾说，‘教化之功，在启民智，更在强民力’。咱们要教的，是让娃儿们成为乱世中能立足、能担当的‘全人’！”

　　革新之举，阻力重重。首当其冲的是师资。原义学先生孙慢慢持重守成，对增设“杂学”颇不以为然：“子曰：‘君子不器’。读书人当潜心圣贤之道，汲汲于工巧之术，岂非本末倒置？”狗蛋不与之争辩，而是请来织坊管事小丫，为蒙童演示如何用算学核计布匹成本、辨别染料优劣；邀李火火麾下伤退老兵，传授简易拳脚与创伤包扎。一堂“格物”课，狗蛋带学童至河边，以竹片、麻绳制作简易水车，讲解杠杆原理与水力应用，孩童们兴致盎然，连路过老农都驻足称奇。更有一日，狗蛋将课堂移至郊外坟冢，指着一块块残缺墓碑，讲述本县历代先贤事迹与战乱创伤，沉痛道：“知往事，方知今日安宁来之不易；明得失，方能避免重蹈覆辙。这，才是真正的‘格物致知’！” 鲜活的教学，让不少质疑者哑口。

　　然而，最深层的冲突来自观念。乡绅赵员外闻讯，勃然怒斥狗蛋“败坏学风，引诱子弟舍本逐末”，甚至扬言要断了对义学的资助。狗蛋夜访赵府，不卑不亢：“赵公，令郎课业优良，然昨日市集买粮，可曾算清秤星？若遇歹人，可敢自卫？平安县未来，需的是如石守备般文武兼修、通晓实务的栋梁，而非只知吟风弄月的酸儒。” 一席话触动赵员外心事。恰在此时，石磐以守备名义颁布《劝学新令》，明确支持义学改革，并拨付公帑补贴贫寒学子，褒奖优绩。政令与民心渐成合力。

　　改革悄然生根。蒙童中，木匠之子阿牛展现出惊人算学天赋，协助父亲改良纺机齿轮；孤女小翠习练防身术后，竟带邻家幼童编练“守望相助”阵式；更有年长学子自发组建“学社”，探讨农时水利、记录乡野传说。一种鲜活、务实的新学风，如春风化雨，浸润着平安县的未来。狗蛋于灯下整理学童心得，见阿牛写道：“算学非数字游戏，乃治家兴业之利器。” 小翠画下简易巡逻图，标注“此处视野开阔，宜设哨”。他欣慰而忧：这播下的种子，他日会长成庇荫乡梓的嘉木，还是引来风雨的“异类”？教育革新，究竟为平安县孕育了怎样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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