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安置和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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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剿匪的硝烟渐渐散去,但解救出来的二十多名女子,成了钱镠心头的另一桩大事。

  这些女子被集中安置在王四寨堡西侧的几间空房里,陈策特意从越州城里请了三个手脚麻利、心细如发的老妈妈来照顾她们。头几天,老妈妈们几乎寸步不离,既要给她们清洗伤口、换上干净衣服,又要一点点撬开她们紧闭的心防。

  钱镠第一次去看望她们时,正撞见一个老妈妈在给一个穿粉裙的少女梳头。少女约莫十六七岁,头发枯黄,脸上还有几道浅浅的疤痕,梳到一半,她突然像受惊的兔子似的缩起脖子,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将军,这姑娘叫阿莲,被王四掳上山三个月了。”老妈妈叹了口气,声音放得极轻,“刚来时跟疯了似的,见人就咬,这两天才好些。”

  钱镠站在门口,没敢进去。他看着阿莲颤抖的肩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这些女子,本该是在爹娘身边撒娇的年纪,却被匪寇掳到这深山里,受尽了非人的折磨。

  “给她们弄点好的,鸡鸭鱼肉,有多少弄多少。”钱镠转身对陈策道,“再让人去越州城里买些胭脂水粉、绸缎布料,挑最好的买。”

  陈策愣了一下:“兄长,这些女子惊魂未定,怕是用不上这些。”

  “用得上。”钱镠的声音很沉,“她们不是货物,是活生生的人。以前受了委屈,现在就得让她们知道,日子还能过好。”

  几天后,寨子里的空场上晒满了各式各样的绸缎,红的、绿的、粉的,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三个老妈妈带着女子们挑选布料,起初还有人怯生生的,不敢伸手,后来见老妈妈们真心实意地帮她们比划,渐渐放开了些。有个圆脸的姑娘拿起一块水绿色的料子,贴在脸上比了比,眼里第一次有了笑意。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走出阴影。有三个女子,被掳上山的时间最长,最长的一个叫春桃,已经在山里待了两年。她被发现时,蜷缩在李麻子寨堡的柴房里,浑身是伤,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无论老妈妈们怎么哄,她都不说话,不吃饭,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钱镠听说后,亲自去了柴房。春桃看见他,突然像疯了似的往墙角缩,嘴里喊着“别打我”“我听话”。钱镠心里一酸,慢慢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老虎——那是他前几天让手巧的老妈妈做的,针脚有些歪歪扭扭,却很结实。

  “这个给你。”钱镠把布老虎递过去,声音放得像棉花一样软,“别怕,没人会再打你了。”

  春桃盯着布老虎看了半天,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哭得撕心裂肺。老妈妈说,这是她被救出来后第一次哭。

  除了春桃,还有两个女子也神志不清,钱镠让陈策在越州城外找了个僻静的小庄园,把这些可怜的女子安置在那里,让三个老妈妈专门照顾,每天陪着她们说话、晒太阳、做针线活。庄园里种了很多牡丹、芍药,钱镠说,等花开了,或许她们的心情能好些。

  剩下的十六个女子,精神状态相对好些,而且都是越州本地的。钱镠决定亲自送她们回家。

  送第一个女子回家时,钱镠特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青布长衫,没带护卫,只让陈策陪着。那女子叫翠儿,家在越州城东的张家庄,被掳上山才半个月。快到村口时,翠儿突然停下脚步,拉着钱镠的衣袖,怯生生地问:“将军,俺爹娘……会不会嫌俺脏?

  钱镠心里一紧,随即笑道:“怎么会?你是被土匪掳走的,又不是自愿的。你爹娘要是敢嫌你,我第一个不答应。”他拎着装了十贯钱的布袋子,塞到翠儿手里,“这是给你的,回家买点好吃的,养养身子。”

  翠儿的爹娘早在村口等着了,看见翠儿,老两口哭得几乎晕过去。翠儿爹拉着钱镠的手,一个劲地往他怀里塞鸡子:“恩公,您是俺家的救命恩人啊!这辈子,俺家都记着您的好!”

  送第二个、第三个……一路送下来,钱镠的眼眶湿了好几次。有个女子的丈夫以为她已经死了,正准备续弦,见她回来,当场把媒人赶了出去,抱着她哭了半天;还有个女子的弟弟,为了找她,跑遍了整个越州,脚上磨出了厚厚的茧子,见到姐姐,一句话没说,先给钱镠磕了三个响头。

  但也有例外。送一个叫秋红的女子回家时,她的爹娘竟闭门不见,说她“丢了张家的脸”。秋红站在门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钱镠气得一脚踹开了张家的门,指着秋红的爹娘骂道:“你们还是人吗?她是你们的亲闺女!被土匪掳走受苦,你们不心疼就算了,还把她往外赶?”

  最后,在街坊邻居的劝说下,秋红的爹娘才不情不愿地让她进了门,但那眼神里的嫌弃,像针一样扎在秋红心上。第二天一早,秋红就背着个小包袱回到了寨堡,跪在钱镠面前:“恩人,俺爹娘不要俺了,您收留俺吧!俺什么活都能干,洗衣做饭、劈柴挑水,俺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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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不多同时,另外两个女子也回来了。一个说家里的嫂子容不下她,另一个说村里的人总在背后指指点点,实在待不下去。三个女子跪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说什么都要留在钱镠身边。

  钱镠看着她们,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这些女子心里的伤口,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愈合的。“留下可以,但丑话说在前头,寨子里都是糙汉子,规矩多,你们得守。”钱镠扶起她们,“我给你们改个名字吧,以后就当是重新活了一回。”

  他想了想,道:“秋红,你以后就叫‘芍药’”,又指着另一个高个女子,“你叫‘牡丹’。”最后指着那个圆脸姑娘,“你叫‘月季’,你们都像花朵一样明媚动人。”

  三个女子念着自己的新名字,慢慢的展露出希望的笑容;圆脸姑娘不知道月季是啥,逮着钱镠问,钱镠说“月季啊,带刺的玫瑰,长得好看还有个性,是好名字的”。她们留在寨子里,跟着伙夫学做饭,跟着老妈妈学缝补,虽然偶尔还会在夜里惊醒,但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了。

  他的一百五十名护卫,在几次战斗中折损不小,虽然没死人,但是轻重伤二十几个,有陈策从越州请来胡医师给大家治伤,基本上都痊愈了。还有三个伤势最严重的弟兄还躺在病床上,由胡医师和他的徒弟们照料。钱镠几乎每天都要去看他们,有时坐下来,听他们絮絮叨叨地说家里的事,说等伤好了,还要跟着他杀匪寇。

  其中一个肚子被划破、肠子都流出来的弟兄叫赵虎,是个憨厚的庄稼汉。钱镠第一个给他处理伤口,他疼得咬碎了三根枣木棍,愣是没哼一声。看到钱镠处理过的伤口,胡医师说,要不是钱镠用烈酒清洗伤口、用煮沸的针线缝合,赵虎早就没命了。

  “赵公子,你那法子真神。”胡医师一边给赵虎换药,一边感叹,“老夫行医几十年,从没见过这样处理伤口的。那针线缝过的地方,长得比别的伤口快多了。”

  钱镠笑了笑:“胡医师过奖了,不过是些土法子。”他没说,这些“土法子”,是他从现代的急救知识里学来的。

  胡医师却当了真,拉着钱镠问东问西,从伤口怎么清洗,到针线怎么消毒,再到伤口愈合时该用什么药,问得格外仔细。钱镠索性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他,还建议他把这些方法记录下来,再配上草药的用法,说不定能救更多人。

  胡医师听得眼睛发亮,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当即表示要跟着钱镠干。“赵公子宅心仁厚,而且是个能干大事的人,老夫跟着你,总比守着个铺子混日子强。”他把三个徒弟、五个徒孙都带来了,组成了一支小小的医护队,在寨子里找了间空房,当成了“医馆”,整天研究钱镠说的那些“新法子”。

  陈策的变化也很大。一个月前,他还是跳脱图新鲜的公子哥,如今却能把几百号人的吃喝拉撒安排得井井有条。审俘虏、管粮草、安抚村民,样样都做得滴水不漏。钱镠有时看着他忙前忙后的身影,忍不住打趣:“策弟啊,现在要是有个县令让你当,你怕是也能做的非常出色!”

  陈策笑着捶了他一拳:“大兄取笑我了。不过说真的,这一个月下来,我才懂得‘征实则效存,徇名则功浅的道理啊。”

  而那百十来个新兵,变化更是惊人。第一次杀人时吐得昏天黑地的他们,现在脸上多了几分刚毅。钱镠让屠瑰智带着他们每天操练,劈柴、挑水、练刀、射箭,从早到晚,寨子里总能听到他们喊号子的声音。有一次,钱镠路过训练场,看见那个矮个子新兵,正拿着刀,一招一式地比划,虽然动作还有些生疏,但眼神里的怯懦早就没了。

  “头领!”矮个子新兵看见他,停下动作,敬了个不太标准的礼,“俺现在能劈十担柴了,刀也能举半个时辰了!”

  钱镠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样的。记住,练得越狠,将来活命的机会就越大。”

  盘算了下缴获的物资:三百石粮食,一部分留给弟兄们吃,另一部分分给了诸暨附近的村民;四百七十两金银暂存仓库,横刀二十把、弓箭四十五副,全部装备给了护卫队。

  最让人高兴的是,王四那六十五个愿意留下的降匪,通过后面几次剿匪,渐渐融入了队伍。他们中有个叫周仓的汉子,以前是王四的小头目,手上没沾过血,只是负责看管粮草。他竟然识字,记账记得特别清楚,钱镠就让他跟着陈策管粮草,周仓感激涕零,说这辈子从没被人这么信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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