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疾驰归府

　　她挣扎着坐起身，对守在一旁的樱时哑声道：“樱时，我……我想吃酥山，就是城南新开那家……”

　　樱时闻言，吓了一跳，连忙劝阻：“夫人！万万不可啊！太医再三嘱咐，您如今体虚，绝不能沾生冷之物！那酥山冰寒刺骨，您如何受得住？”

　　“我不管！”杨雪霁情绪陡然激动起来，眼泪毫无征兆地涌出，带着一种自暴自弃的哭腔。

　　“我嘴里苦……心里难受……我就想吃一点！就一点！难道我连想吃点东西都不行了吗？！”

　　孕期的偏执和长久压抑的痛苦在此刻爆发，她仿佛要通过这种任性，来证明自己还存在，还能掌控些什么。

　　樱时见她哭得伤心，又想起她近日受的委屈，心中又疼又急，左右为难。

　　最终，拗不过主人的坚持和眼泪，她只得咬牙吩咐下去，让下人以最快的速度，悄悄去买一小份回来，并千叮万嘱，只能取最上面微微化开的一点点给夫人尝个味。

　　然而，当那碗冒着丝丝寒气、点缀着蜜饯的酥山送到杨雪霁面前时，那冰凉清甜的气息仿佛带着魔力。

　　她几乎是抢一般接过小碗，不顾樱时的惊呼，用银匙挖了不小的一块，迫不及待地送入口中！

　　冰凉的触感和甜腻的滋味瞬间在口中炸开，暂时压下了那股燥热和苦涩，带来片刻虚幻的舒畅。

　　可这舒畅仅仅持续了极短的时间。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杨雪霁的脸色骤然变了！

　　她猛地捂住腹部，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额头上瞬间渗出大颗大颗的冷汗！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樱时吓得魂飞魄散，只见杨雪霁蜷缩在榻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发青，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显然是腹痛如绞。

　　“疼……好疼……”杨雪霁的声音微弱而痛苦，手指死死抠着身下的锦褥，指节泛白。

　　“快！快去请太医！快去禀报将军！”樱时带着哭腔厉声吩咐，一边手忙脚乱地试图为她揉按腹部，却发现她腹部紧绷如石，根本碰不得！

　　军营中，宇文成都正在校场检阅新兵操练，心却始终悬在府中。

　　这几日杨雪霁的状况让他寝食难安，他虽生气，却更怕她出事。

　　就在这时，他远远看见府中心腹侍卫策马狂奔而来，脸色惊惶，甚至不等马完全停稳就滚鞍下地，踉跄着冲到他面前，声音都变了调——

　　“将军！不好了！夫人……夫人突然腹痛如绞，情况危急！”

　　宇文成都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眼前瞬间发黑，所有的血液都仿佛冲上了头顶。

　　他一把抓住侍卫的衣领，声音嘶哑得可怕：“你说什么？！怎么回事？！”

　　“属下……属下不知详情！只知夫人用了些生冷之物，突然就……”侍卫吓得语无伦次。

　　生冷之物？！

　　宇文成都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跳动！

　　太医的叮嘱言犹在耳，她怎么敢？！

　　无边的恐慌和滔天的怒火瞬间将他吞噬。

　　他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推开侍卫，厉声吼道：“备马！”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在咆哮。

　　他甚至来不及换下戎装，翻身跃上亲兵牵来的战马，狠狠一鞭抽在马臀上。

　　骏马吃痛，长嘶一声，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将军府。

　　宇文成都坐在马背上，风声在耳边呼啸，他的心却如同坠入冰窟，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盘旋——她不能有事！她和孩子绝不能有事！

　　宇文成都如同旋风般冲回主院，身上还带着校场的尘土和凛冽的寒气。

　　他一脚踹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心脏骤停——杨雪霁蜷缩在榻上，痛苦地呻吟着，脸色白得透明，冷汗浸透了她的鬓发和衣襟，太医正神色凝重地在她腕间施针。

　　“雪霁！”他扑到床边，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想碰触她，却又怕弄疼她，只能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痛楚，“太医！她怎么样？！孩子怎么样？！”

　　太医满头大汗，连忙回禀：“将军万幸，发现及时！夫人是骤然寒邪入体，引发了剧烈宫缩腹痛。”

　　“万幸胎像尚未大动，臣已施针用药稳住，需立刻用热敷和汤药驱寒安胎，但万万不可再受任何刺激！”

　　听到“胎像尚未大动”，宇文成都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懈了一丝，但看到她痛苦不堪的模样，心依旧痛得无以复加。

　　他挥手让太医先去煎药，自己则坐到榻边，用微微颤抖的手，极轻极轻地握住她冰凉的手，试图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

　　杨雪霁在剧痛的间隙，感受到他掌心的温热和那无法掩饰的恐慌，心中涌起巨大的委屈和后怕，眼泪流得更凶，虚弱地哽咽：“夫君……疼……我好疼……”

　　她这声依赖的哭诉，瞬间击碎了宇文成都强撑的冷静。

　　他红着眼眶，用力握紧她的手，声音沙哑而压抑：“别怕……我在……太医说了，没事的……会好的……”

　　他一遍遍地重复着，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然而，当最初的恐慌稍稍退去，那股后怕和因她不爱惜自己而引发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

　　他看着侍女们端来热水和汤药，小心翼翼地喂她服下，又用热毛巾为她敷额、敷手，她的脸色终于渐渐缓和了一些，呻吟声也微弱下去。

　　宇文成都紧绷的心弦稍松，但怒火却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他挥退了下人，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盯着她依旧苍白的脸，想到她竟如此任性妄为，拿自己和孩子的性命开玩笑，声音陡然变得冷硬起来，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愤怒和后怕的责备——

　　“杨雪霁！你……你怎能如此糊涂？！太医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吗？！那生冷之物也是你能碰的？！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你非要……非要吓死我才甘心吗？！”

　　他的语气很重，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和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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