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审判与代价

　　凌晨时分，月光透过破损的窗帘缝隙，零星地洒入一片狼藉的客房。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旖旎而暧昧的气息，混合着地毯的清香与某种甜腻的芬芳。

　　衣物散落四处，座椅倾倒，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那场激烈到近乎失控的纠缠。

　　卡西恩赤着上身，露出线条分明、覆着一层薄汗的精壮躯体。

　　他小心翼翼地将怀中陷入昏沉睡梦的林朵朵打横抱起。

　　少女蜷缩在他怀里，黑发凌乱地铺散，长睫安静地垂着，脸颊上还残留着未褪尽的潮红，呼吸清浅，全然信赖地依偎着他。

　　他抱着她，步履沉稳地穿过寂静而华丽的走廊，回到了更加宽敞且戒备森严的主卧室。

　　动作极轻地将她安置在铺着深色丝绸床单的巨大圆床中央，为她掖好被角。

　　凝视着那张在沉睡中显得格外纯净无害的睡颜，卡西恩冷硬的眉宇间不自觉地柔和了一瞬。

　　他随之在她身侧躺下，指尖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流连，轻轻拂过她光滑的额角、纤长的睫毛、挺翘的鼻尖，最后落在那微微红肿的唇瓣上。

　　他的目光很快被别的东西吸引。

　　一条纤细的银色链条，正若隐若现地贴在她白皙的颈窝与锁骨之间。

　　之前意乱情迷之时他便瞥见过，只是无暇细究。

　　此刻，在宁静的月光下，那链条泛着微光。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勾出链条，一个造型精巧、带着微型装置的吊坠显露出来。

　　他摩挲着那冰凉的金属表面，试图找出它的奥秘。

　　指腹在不经意间按压到某个极其隐蔽的凸起。

　　咔哒。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下一秒，卡西恩的瞳孔微微收缩，脸上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

　　林朵朵发间那对毛茸茸的黑色猫耳，竟然随着这声轻响，如幻影般瞬间消失了。

　　原来是仿真装饰？

　　这个认知让他心头掠过一丝异样，但很快便被更深的思虑覆盖。

　　他不动声色，指尖再次在装置上轻轻一按。

　　那对逼真的黑色猫耳又重新出现在她发间，仿佛从未消失过。

　　卡西恩暗红色眼眸深处暗潮涌动，但他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默默地将项链重新塞回她的衣领内，假装一切未曾发生。

　　他悄然起身，为她拢好被角，随即披上一件睡袍，无声地离开了主卧，走进了隔壁的书房。

　　厚重的实木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卧室的温暖与宁静。

　　书房内只有智能感应灯散发出冷白的光线，映照着满墙的书籍和冰冷的星图。

　　卡西恩在宽大的书桌后坐下，脸上所有的温情与松懈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锐利与审慎。

　　他抬手，毫不犹豫地扯下了自己脖颈上那条父亲留下的项链。

　　银色的链坠在冷光下闪烁着幽暗的光泽。

　　昨晚的一切，发生得太过蹊跷。

　　林朵朵突如其来的情动，他自己体内那几乎失控的躁动……

　　所有的异常，似乎都指向他这条新戴的项链。

　　他将项链放在掌心，目光如炬，仔细地检查着每一个细节。

　　指腹摩挲着链坠看似浑然一体的表面，最终在连接处发现了一个几乎无法用肉眼察觉的微小夹层。

　　他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撬开。

　　夹层内，残留着些许几乎快要完全消散、无色无味的细微颗粒。

　　他凑近，轻轻嗅了嗅。

　　几乎是在同时，一股带着挑动意味的熟悉燥热感，如细微的电流，再次隐约席卷他的四肢百骸。

　　果然！

　　卡西恩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刺骨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被冒犯的怒意和洞悉阴谋的森寒。

　　竟然都算计到我头上来了。

　　他拿起桌上的水壶，毫不犹豫地将那条承载着“父爱”与阴谋的项链整个丢了进去，看着它沉入水底，冰冷的眼眸中寒光凛冽。

　　......

　　清晨的阳光透过高耸的彩绘玻璃窗，在奢华的长餐桌上投下斑斓的光影。

　　精致的银质餐具与骨瓷餐盘摆放得一丝不苟，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与宁静清晨格格不入的紧绷感。

　　卡西恩独自坐在主位，慢条斯理地用着早餐，动作优雅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

　　公爵夫人与她的女儿艾琳娜小姐坐在侧首，母女二人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尤其是艾琳娜，眼神闪烁，几乎不敢抬头看向主位。

　　最终还是公爵夫人按捺不住，她放下刀叉，脸上堆起关切的笑容，声音带着刻意营造的柔和：“首领，昨晚……休息得可好？”

　　她的话语看似平常，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与期待。

　　卡西恩手中的动作未停，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起，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反问道：“你觉得呢？”

　　他顿了顿，终于抬起那双暗红色眼眸，目光直刺公爵夫人，“或者，你更应该告诉我，你在我那条项链里，放了什么‘好东西’？”

　　“哐当！”

　　公爵夫人手中的银质餐叉应声滑落，在精致的骨瓷盘子上撞出刺耳的声响。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连嘴唇都有些发白。

　　旁边的艾琳娜更是吓得浑身一颤，手中的叉子也险些脱手，连忙低下头，肩膀微微发抖。

　　“首……首领，”公爵夫人强自镇定，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图装傻充愣，“我……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什么东西。”

　　卡西恩看着她拙劣的表演，反而彻底平静下来。

　　他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如果你们还想继续在我面前装糊涂……我记得地下三层的实验室，最近正好缺一些‘特殊’的实验材料，尤其是从女性血液中提取安抚力的研究，似乎总嫌样本不够。我看你们两位，身份尊贵，血脉想必也有些特殊之处，或许会很适合‘不明不白’地进去，为组织的科研事业做点贡献？”

　　“不！不要！”

　　公爵夫人彻底崩溃了！她再也维持不住贵族的体面，猛地从椅子上滑跪下来，几乎是匍匐在地，一把拉过同样吓傻了的女儿艾琳娜，让她也跪倒在地。

　　她声音带着哭腔，急切地求饶：“首领！首领饶命！是我……是我一时鬼迷心窍！是我做的！”

　　她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承认，“我只是……想……想重新撮合你们！我只是希望我们两家能重归于好，恢复以往的亲密关系！求求您，看在过往的情分上，饶了我们这次吧！艾琳娜还小，她什么都不知道！”

　　卡西恩看着如此快就涕泪横流、全盘招供的公爵夫人，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低笑。

　　这笑声不大，却像冰冷的针尖，扎在公爵夫人紧绷的神经上，让她毛骨悚然，浑身抖得更厉害了。

　　“情分？”卡西恩玩味地重复了一下这个词。

　　公爵夫人立刻反应过来，情分在卡西恩这里一文不值。

　　她连忙抛出早已想好的保命筹码，语速飞快：“我们公爵家族！愿意献上这五年主星球税收的百分之……不，百分之六十！全部上交组织，以供组织发展壮大！只求首领宽宏大量！”

　　卡西恩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在衡量这个条件的价值。

　　餐厅里一片死寂，只剩下公爵夫人粗重的喘息和艾琳娜压抑的抽泣声。

　　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既然如此……看在税收的份上，下不为例。”

　　“谢谢首领！谢谢首领宽宏大量！”公爵夫人如蒙大赦，连连磕头，然后拉着几乎软倒的女儿艾琳娜，踉踉跄跄地就要起身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等等。”

　　卡西恩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恶魔的低语，让母女二人的脚步瞬间僵在原地。

　　公爵夫人惊恐万分地回头，脸上血色尽失。

　　只见卡西恩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在公爵夫人和艾琳娜看来无比毛骨悚然的笑意。

　　他慢悠悠地说道：“你放在我项链里的那个‘东西’，配方和成品，给我一份。”

　　公爵夫人彻底愕然，她完全没料到卡西恩会提出这个要求。

　　他要那个催情药剂的配方和成品做什么？

　　但她不敢有丝毫犹豫和质疑，只想尽快脱身。

　　她连忙从随身的手包中翻出一个小巧的琉璃瓶，又颤抖着撕下一张便签，飞快地写下配方，双手恭敬地递到卡西恩面前。

　　“都……都在这里了。”

　　卡西恩扫了一眼，点了点头。

　　得到允许，公爵夫人像是身后有恶鬼追赶一般，几乎是拖着失魂落魄的女儿，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城堡大厅，留下满桌几乎未动的早餐和一片冰冷的寂静。

　　卡西恩拿起那张写着配方的纸条和那个小小的琉璃瓶，在指尖把玩着，眼眸中闪烁着深沉难测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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