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暂歇拳脚事 静听梵音声

　　晚饭的最后一缕香气散去时，朱厌看着围坐的众人，忽然开口：“明日一天不练剑，也不扎马步。”

　　孩子们先是一愣，随即眼睛亮了起来，魏无羡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朱厌点头，目光转向忘忧大师，“明天早上吃完饭，大家都跟着大师在练功场打坐念经。”

　　忘忧大师抚着胡须，含笑颔首：“静心也是修行，久坐能安，久静能明，确实该让他们练练这个。”

　　朱厌又看向六个孩子：“你们六个明天吃完饭，就去佛堂待着。把佛堂的坐垫都搬到练功场来——佛堂地方小，咱们这么多人坐不下，正好在外面借着天光静养心神。”

　　“是！”孩子们齐声应着，虽不知打坐念经有什么意思，但不用练功总是好的，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意。

　　薛洋偷偷跟温晁嘀咕：“念经会不会很无聊啊？”温晁耸耸肩：“总比扎马步强。”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孩子们就按捺不住，吃完早饭便结伴往佛堂去。佛堂里的蒲团整齐地叠放着，孟瑶指挥着众人：“温旭和薛洋力气大，多抱几个；安世，你帮温宁拿两个；羡羡，小心点别摔了。”

　　一行人抱着蒲团往练功场走，晨光洒在他们身上，蒲团的棉絮被风吹得轻轻晃动。英磊早已在练功场扫出一片干净的空地，柳月和墨晓黑搬来几张矮桌，上面摆着茶水和经书。

　　忘忧大师换上了整洁的僧袍，手持念珠，神色肃穆地站在场地中央。等众人把蒲团摆成整齐的几排，他才缓缓开口：“打坐念经，不在声音大小，而在心神是否专注。妄念起时，不必焦虑，只需轻轻将思绪拉回经文便好。”

　　众人依言坐下，调整着坐姿。朱厌和离仑并肩而坐，腰背挺直；魏长泽夫妇挨着坐，温若曦悄悄帮魏无羡理了理衣襟；柳月、墨晓黑、苏慕遮、英磊也各自坐定，神色平静。

　　六个孩子坐在前排，魏无羡起初还好奇地东张西望，被魏长泽用眼神制止后，才乖乖闭上眼睛；温宁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呼吸轻缓；孟瑶和温旭闭目凝神，仿佛很快就进入了状态；薛洋和温晁起初有些坐不住，动来动去，见周围一片安静，也渐渐收敛了心神；叶安世身姿端正，眉心的花钿在晨光下若隐若现，神情专注。

　　忘忧大师清了清嗓子，低沉的诵经声缓缓响起。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像山涧清泉流过石缝，涤荡着听者的心神。众人跟着轻声念诵，经文的字句在晨光中流淌，练功场往日的呼喝声被取代，只剩下整齐而平和的梵音。

　　朱厌的声音混在其中，虽不如忘忧大师专业，却也沉稳有力；离仑的声音清越，像风拂过竹林；温若曦的声音温柔，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孩子们的声音稚嫩，却一字一句认真跟读，偶尔有人念错，悄悄停下来听旁人的节奏，再轻轻跟上。

　　阳光渐渐升高，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众人身上，暖融融的。有蝴蝶从蒲团旁飞过，有鸟儿在枝头鸣唱，却没人分神去看——经文的韵律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众人的心神轻轻拢住，妄念渐消，只剩下眼前的字、口中的音、心中的静。

　　叶安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料，紫渊剑灵难得没有吵闹，安静地待在剑鞘里，仿佛也被这氛围感染。魏无羡的小脑袋起初还一点一点的，后来竟也坐得稳稳的，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像是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又像是真的听进了经文里。

　　中途休息时，英磊给众人递上茶水。孩子们活动着发麻的腿脚，却没人大声说话，仿佛怕惊扰了这份宁静。薛洋小声道：“好像……也没那么无聊。”温晁点头，眼里少了往日的躁动。

　　下午的诵经继续，阳光斜斜地照在场地中央，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忘忧大师偶尔停下来讲解几句经文的含义，语言浅显易懂，却藏着深刻的道理：“所谓慈悲，并非软弱，而是知众生苦，故不忍加害；所谓放下，并非舍弃，而是不被外物所缚……”

　　众人静静听着，心里像被清水洗过一般，通透了许多。

　　夕阳西下时，一日的打坐念经终于结束。众人收拾蒲团，动作轻缓，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往日低了几分。朱厌看着孩子们，笑道：“怎么样？比练功累吧？”

　　魏无羡揉着酸痛的腿，却认真点头：“不累，心里好像暖暖的。”

　　离仑笑着摇头：“这孩子，倒有几分慧根。”

　　晚风拂过练功场，带着经文的余韵和草木的清香。今日没有拳脚相向，没有呼喝练招，却让每个人的心里，都多了一份难得的安宁。这份宁静，如同在心田播下的种子，或许此刻还不起眼，却终将在日后的风雨里，长出坚韧的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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