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决战大都（十四）

　　心头一念起，顿觉天地宽。

　　郡主说得很对，只要未来的继任者也稳固在先天境界，加上武当山上的盖世武力，任你心计万千，也要先扛得住我一剑。

　　更何况，秦真心知，一旦他的大计划实现，到时，即使坐上那个位置的人背离初心，也会落得天弃人厌的下场。

　　看了看场上的局势，秦真出声道：“师伯，各位师叔，众位朋友，元帝已死，大计已成，当速战速决，迅速离开。”

　　“啊——”

　　秦真话音刚落，大师伯宋远桥已经一掌拍在活佛的胸口，将其击飞数米，倒在地上，再无生息。

　　随后，俞莲舟见大势已定，主动出击，身形连环闪动，所过之处，众弟子的对手纷纷吐血倒飞，被随后跟上的弟子们解决。

　　唯一焦灼的战圈，只剩下灭绝师太和杨逍、谢逊三人。

　　谢逊须发飞扬，神情狰狞，连连怒喝，但面对灭绝师太的倚天剑锋芒，依旧是束手无策。这时，他也不禁在想念，屠龙刀在手的那段时日。

　　奈何，秦真治好了他因修炼狮吼功而走火入魔的病症，加上成昆的死讯，换得了屠龙刀。却也将谢逊的命运，标好了价格。

　　杨逍心思活跃，见谢逊装若疯癫，似有求死之意，就欲脱身而去。在他看来，他身后还有日月军，即使秦真的启明军，为了天下大局，也要和他杨逍以礼相待。

　　他唯一忽略的，就是人心。

　　灭绝师太经过初始的愤怒出手，心中的愤怒消退，生平积累的智慧重新占领高地。见大局已定，手中倚天剑不停，剑招越发精妙。

　　渐渐地，灭绝师太手中长剑划过的轨迹，开始脱离峨眉剑法的轨迹，呈现一种在场众人从未见过的剑法，其中既有普度众生的慈悲，也有血染天下的刚直。

　　刚柔并济，阴阳相合，周而复始，无使断绝。

　　杨逍原本以为，自己对峨眉剑法足够熟悉，因此面对灭绝师太的猛烈进攻，先前也只是慑于倚天剑的威力，而非惧怕峨眉派的剑法。

　　然而，这一刻迎上灭绝师太的新剑法，即使此剑法因初创而有所瑕疵，杨逍仍旧觉得难以阻挡，全力施展乾坤大挪移，勉力抵御。

　　武当峨眉天鹰诸人已经结束了战斗，元廷一方的武林人士陆续落败被杀。孔博达被俘，和被废掉武功的明教弟子关押在一起。

　　然则，峨眉弟子和张翠山夫妇之间，却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罅隙。

　　天鹰教各位，事不关己，作壁上观。

　　宋远桥等人早有预料，默不作声。他们只保证张翠山夫妇的安危，至于谢逊，生死有命。更何况，对于谢逊，武当六侠未尝没有不满。

　　局势又变，灭绝师太的新剑法领悟，被谢逊一发狮吼功打断。

　　醒转过来的灭绝师太，眼角瞟过蠢蠢欲动的张翠山夫妇和自家弟子，手中长剑，再次不自觉地握紧。

　　想起一路上跟武当七侠交流武学的历程，尤其是大弟子沈秋月讲述其整合武当峨眉两派剑法的详细经验，灭绝师太心有所感，也创出了一招剑法。只是未竟全功，不得圆满。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灭绝师太心里清楚，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平心静气，收神，凝势。

　　吟——

　　一声剑啸，从倚天剑上发出，惊动了全场众人。

　　惊人的剑气，从剑尖激射而出，笼罩整个倚天剑，剑身也似蒙上一层微不可察的光芒。

　　“师父，你真的成功了。真好！”

　　沈秋月在场外，看得清楚。自家师父已经走出峨眉剑法的桎梏，开始踏上先天之路。她有意无意之间，移动身躯，挡住了殷素素暴起的必经之路。

　　此时的殷素素，既要关注谢逊的战况，又要照顾不幸受伤的张翠山，实是心力交瘁，难以分心。

　　而且，以她的智慧，在张无忌被劝回山门，谢逊回归明教之时，就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十年的冰火岛生涯，三人义结金兰，这不假，兄弟情谊也是真。可归根究底，没有谢逊出现强夺屠龙刀，殷素素夫妻根本不需要流落荒岛。有父兄照顾，武当天鹰联合，她们夫妻可以过得很好，儿子也可以得到最好的培养。

　　这些，殷素素不是没有想过。

　　原本的命运线中，或许是张翠山夫妻早亡，小无忌将冰火岛和谢逊，作为心中的最后净土。可如今，形势大不相同。

　　谢逊回归明教，无可置喙。

　　然则，当秦真受伤，杨逍偷袭，谢逊若不出手，还有一线生机。

　　一旦出手，他的性命，就已经开始画上休止符。

　　剑气激射而出，无形无色，无声无息，疾如风，迅如雷，只是转瞬之间，已先退谢逊，再伤杨逍。

　　谢逊毕竟眼盲，反应迟缓，先前以听声辨位之法，依据倚天剑掠起的风声，还可躲避神兵锋芒。

　　但面对无声无息的剑气，谢逊根本没有办法及时予以闪避，瞬间受伤。

　　杨逍紧随其后，也被剑气所伤。

　　灭绝师太乘胜追击，新完成的剑法，结合其一生剑法之大成，称为灭绝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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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剑接着一剑，剑气在前，剑体在后，打得杨逍连连后退。

　　越是出手，灭绝师太的剑意越发升腾，剑招越发凌厉。

　　五剑过后，杨逍已经身受重创，鲜血淋漓地倒在地上。

　　见杨逍失去战斗力，灭绝师太抽剑回身，再出新创剑式，剑尖连点谢逊周身大穴，让其动弹不得。

　　单手提起谢逊，顺势抛出，就将其与杨逍并排而躺。

　　看着面前日思夜想多年的仇人，灭绝师太的思绪，又回到了当年的青春岁月。

　　想起了未曾上山之时，和兄长相依为命的青葱岁月。

　　又想起上山之后，那一段无疾而终的爱恋，那个记忆中光风霁月的青年。

　　时隔多年，兄长的音容笑貌已逐渐模糊，师兄孤鸿子的滤镜更是早已消退。谢逊杀死兄长全家的仇恨，师兄被杨逍击败、气急攻心而死的遗憾，都将在今日，画上一个句点。

　　“大哥，师兄，原谅我。这么多年，才将仇人送下去见你们。”

　　低喃一声，似是在和过去的自己告别。灭绝师太收剑入鞘，转而以掌力重击谢逊头颅。一掌下，谢逊瞬间就面目全非，死得不能再死。

　　就连地面的青石，都被透体而出的掌力击破，留下一个寸许的坑洞。

　　谢逊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就结束了他这波澜壮阔的一生。

　　杨逍恨恨地看着灭绝师太，又转头看向观战的秦真，都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从他按耐不住权力的诱惑，强行出手偷袭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这一刻的结局。

　　“本教主，服了。”

　　见杨逍留下最后的遗言，闭目等死。灭绝师太也不惯着，抬手又是一掌拍出，就要落在杨逍的六阳魁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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