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群星璀璨·五

　　人生如网。恩怨情仇，尽是因果纠缠。让人理不清，剪不断。

　　秦真不是孤身一人，他本人可以仗着武力肆无忌惮，血杀天下。

　　但代价呢？

　　被朝廷打为邪魔，举世追杀。

　　有过交集的亲属朋友尽数湮灭，生不如死。

　　当他接受了系统给予的历城秦氏的身份，也就接下了秦氏的因果。走上和大隋敌对的路，早已注定。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刺杀杨林，补全秦家锏法传承，斩断因果，随后隐姓埋名，不问世事，潜心修行。

　　但事到如今，一切已成过往，无可改变。

　　瓦岗的建立，本就意味着和朝廷一战势在必行。

　　偏偏在这个因果汇聚的世界，朝廷的力量大大加强，单一世界的轨迹早已改变。

　　走到这一步，再无后退的可能。

　　秦真仰望着稀稀拉拉的星辰，心中思绪纷杂。

　　......

　　另一边，宇文成都费尽力气，方才将混乱的兵马收拢完毕。五色赛龙驹也已回返。

　　清点一番，人员损折倒是不大，算上混乱中跌落马背踩踏伤亡之数，也不到两千。

　　真正让宇文成都忧心的，是如何应对秦真这一手敌我不分的音波功。

　　在副将的提醒下，宇文成都很快醒悟过来。这门音波功杀伤力太大，瓦岗军战马即使经受过特殊训练，也必定无法长久支撑。何况万马狂奔下极度混乱的战场，反而比两军交战更加危险。

　　有了这个认知，宇文成都暂时轻松下来。但他也清楚，在无法克制音波功之前，两军最好保持距离，也让他有时间训练五色赛龙驹。

　　瓦岗军中，程咬金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秦真的答案是，可以控制目标，但战场上这么做消耗太大。最好是在遍地敌军的情况下使用，可以最大程度建功。

　　对此，程咬金嘿嘿一笑，似乎想到了什么。

　　接下来几日，骁果军带着瓦岗军在博州边境乱窜，仗着马力优势，始终保持与博州和博济原战场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直到，夜间的月光越加明亮，残缺的月亮逐渐补全，森冷的气息不断酝酿，蓄势待发。

　　......

　　博济原战场。

　　自双方最高战力相继脱离主战场，杨林彻底放开手脚。

　　不过短短两日，水火囚龙棒大发神威，五百回合败单雄信，三百回合败秦叔宝，至于王君可、樊虎、史大奈等将领，相继败于魏文通刀下。

　　徐茂公眼见士气低落，不得不诸将齐出，发起总攻。

　　但杨林和魏文通兵法娴熟，更兼精通阵法，且兵力占绝对优势。

　　大战两个时辰，瓦岗军阵亡两千，伤五千，隋军亡两千五，伤不过三千。

　　经此一役，瓦岗军底牌尽出，败势已现，连续数日死守大营。

　　好在杨林始终牢记瓦岗军真正的威胁何在，没有全力进攻。否则宇文伤和尤楚红两位宗师高手突然偷袭，瓦岗众将必定死伤惨重，瓦岗军甚至会一溃千里。

　　时间一天天过去。

　　瓦岗军士气越发低沉，即使单雄信和秦叔宝拼尽全力，不惜重伤死战杨林和魏文通、李蓉蓉亲至战场，带来了后方百姓的鼓励，依旧收效甚微。

　　连日大战，瓦岗军从最开始的三万五千，加上败唐璧后收降五千俘虏，如今能战之兵不过三万。

　　而隋军单论登州军和骁果军就有十一万，还不算魏文通带来的三千轻骑和收拢的唐璧残兵。即使屡经损失，依旧近十万之数，骑兵占四分之一，兵力呈碾压之势。

　　八月十二，北平王罗艺赶到。随行者仅有黑马黑甲黑袍黑靴的十八骑。饶是如此，杨林和魏文通依旧不敢大意，盛情款待。

　　罗艺到来的消息没有刻意隐瞒，瓦岗军也收到了消息。

　　看着沉默的秦叔宝，王伯当不由咽下了心中的想法。

　　这些日子，众人刻意隐瞒王伯当的存在，就是希望将他百步穿杨的箭术用在关键时刻。

　　眼看着瓦岗军伤亡人数激增，王伯当绞尽脑汁，思索破敌之法。但面对实力碾压，依旧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一战的主动权，从来就不在瓦岗军一方。

　　次日，邱瑞率军前来。

　　两军高层将领都有预感，决战将至。

　　宇文成都收到军令，也在靠近博济原战场。

　　是夜。两军帅帐均是灯火通明，彻夜不熄。

　　天亮之后，两军依旧是正常斗将。单雄信败于杨林，秦叔宝持平魏文通。五太保轮番上阵挑战，瓦岗众将也极为配合，依次亮相，上阵击败五太保。

　　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肃杀之气，已在统帅心中凝而不发。

　　十五日，天际鱼肚白初现，隋军大营战鼓金锣之音大起，全军跟随各自将领，分头出营列阵。

　　五太保和刘黑闼各领一万人，三面分梯次强攻瓦岗大营。

　　瓦岗军据寨而守，箭矢如雨。秦叔宝和单雄信独顶住正面四万大军源源不断的进攻，王君可、史大奈、樊虎、李蓉蓉分守两翼，以武力强行坚持，凝聚士气，维持局势不崩塌。

　　饶是几人武力非凡，兵器一动必有数道身影倒下。但潮水般涌来的隋军，始终有增无减，斩不尽，杀不绝。

　　堆积的尸体更是很快形成斜坡，哪怕重伤还有一口气的隋军，此时也成为斜坡下的基石，踩踏而亡。隋军不需器械也能轻易攀上寨墙，短兵相接。

　　及至辰时，万马奔腾之声响起，骁果军回归战场。

　　见宇文成都归来，魏文通眼神一厉，亲自上阵，直冲右翼李蓉蓉所在的薄弱之处。

　　王君可和魏文通同使大刀，但战力的差距不会骗人。二人双战魏文通，依旧险象环生。

　　秦叔宝有心抽身救援，却被身前源源不绝的隋军所阻。

　　眼看李蓉蓉即将命丧当场，又是一阵马蹄声传来，虽不如骁果军那般声势浩荡，但这战场上任何一点意外，都足够引人注意。

　　只见两道赤红身影打头，两千余骑兵紧随其后，在右翼一万隋军强行撕开一个口子，顺着隋军人体工事冲入寨墙，汇入瓦岗军大营。

　　程咬金放任枣红铁骅骝跃入寨中，自身借助马力于空中跃起两丈，连环三斧自上而下直劈魏文通头颅。

　　魏文通早有所觉，挥刀逼退王君可和李蓉蓉，大刀自下而上，斜斫而去。

　　刀斧连环交击，程咬金平稳落地，魏文通后退三步，神色凝重。

　　身侧一杆熟悉的金钉枣阳槊袭来，魏文通不敢大意，奋力一击。

　　当——

　　感受着刀身传来的微弱反震力道，魏文通惊觉不对，长刀顺势横贯八方，护住周身。

　　深深扫过虎视眈眈的大刀王君可、跃跃欲试的黑脸程咬金、眼神热切的红衣女将单冰冰，身后隋军的哀嚎声还在不断入耳，魏文通果断后撤，收拢大军重组右翼攻势。

　　巧！太巧了！

　　刚好在右翼危机已现，杀得难解难分时，两千骑兵突然冲出，打了隋军一个措手不及。

　　魏文通根本不信这是一个巧合。

　　杨林也不信。

　　但他已经顾不得许多。

　　瓦岗骑兵回归，却不见秦真的身影，杨林不由看向宇文成都。二人视线交汇，默契点头，心中有数。

　　待魏文通回归本阵，还未来得及开口，身后一道人影窜出，抬手就是无形刀气，寒光直指杨林。

　　宇文成都凤翅镏金镋一挥，挡在杨林身前，与刀气对撞，发出金铁交击之音。

　　秦真毫不意外，脚步横移、手臂微抬，身形闪动间无形刀气连绵不绝，将杨林和宇文成都所有方位笼罩。

　　宇文成都以惊人的直觉一一挡下，很快两人身周隋军退散，在密密麻麻的大军中出现一块不该存在的斑点。

　　“大宗师秦真，你杀不了本王。”

　　放下狠话，杨林策马而去，脱离战场。宇文成都一言不发，紧随其后。

　　秦真沉默，遥遥与瓦岗军中的一道视线对上，转身抢过魏文通手中刀和座下战马，追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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