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责任

　　从这一刻开始，你意识到代少主这个身份带给你的不止是工作量的增加，还有绿林寨全体以及增援加入的三十六寨寨民的倚仗。

　　你开始无比耐心且温柔地当众安慰彩霞，跟她说屈辱的事情已经过去，现在绿林寨全体不仅不会嫌弃她，还会跟她一起过下去。

　　彩霞反倒是哭得更急了。

　　你怕是你的安慰不到位，直接脱口而出道。

　　“你要是听他们闲言闲语心里不舒服，你就搬到后山机关研究所里来跟我住下，机关研究所那边安静。”

　　闻声。

　　王小妮、二黑、铁牛等人同时满脸震惊地看向了你。

　　彩霞更是在得到你一声安置话语之后哭着从王小妮怀里扑进你的怀里。

　　一头扎进来，脸埋在你怀里，手捏着手帕低低着抹眼泪。

　　嗤嗤在你心口上发出楚楚可怜的动静。

　　让你一下心软地搭手在她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半抱着安慰她。

　　“我们绿林寨永远是一家人。

　　永远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放心。

　　天塌下来也还有我呢。

　　不哭了好不好？

　　答应我好好活下去好不好？”

　　“嗯。”

　　你三言两语着，彩霞就嗯了下来，连哭声都小了许多。

　　二黑、铁牛等人也松了口气般握拳相互勉励，对视的时候脸上都不自觉扬起来笑容。

　　唯独王小妮游走着眼神，看准了氛围差不多了就上去双手将彩霞从你的怀里顺下来接着继续低声安抚。

　　“好了。

　　你也别伤心难过了。

　　让外边三十六寨看了，指不定还说是咱们有错呢。”

　　话里又明显带着酸。

　　“妮？”

　　你刚出声要和她解释点什么。

　　她转而先转过来正面指使你道。

　　“彩霞这一阵折腾，身子应该也是不舒服。

　　又才刚醒过来，也没有那么多精力陪你们说话。

　　今天三十六寨闹起来，这件事情不过就是个由头。

　　实际上还是三十六寨在重建绿林寨这件事情上跟我们绿林寨原先设想的有所分歧。

　　琐琐碎碎的日积月累成了重疾，恰好都堆积今天爆发出来了而已。

　　王爱妮你现在不是负责治理绿林寨的代少主吗？

　　比起在这里占着我的工作来照顾女娘，你不是更应该去前院将三十六寨的弟兄都聚集起来，把大事商讨定下，好日后和睦团结一心重建绿林寨吗？”

　　“小妮真不愧是你。”

　　你听罢眼睛发出亮光便情不自禁夸她。

　　二黑、铁牛等人也觉得颇有道理地应和夸奖道。

　　“有道理，有道理，不愧是我们代少主屋里的人。”

　　一句话听得王小妮脸色变了又变，伸手推你。

　　“你还愣着干嘛？

　　还不快点去啊！”

　　“哦哦哦。

　　我这就去这就去。”

　　你连连回应，转而交代二黑、铁牛以及还在屋外围观的部分三十六寨代表传达你聚集三十六寨全体代表到前院议事的决定。

　　你全身心沉浸，并没有注意到此刻的王小妮正无比自豪与满足地仰望你发号施令的背影。

　　听见彩霞因为不堪流言上吊而喉咙疼痛咳嗽发出疑似会打断你发号施令高光时刻的动静，她突然从眼底生出来无尽的愤恨和嫌恶，直直杀向彩霞。

　　彩霞忽地觉得头上有把刀正朝她砍下来，惊觉着抬头看。

　　却只看见王小妮贤惠温柔的目光注视。

　　“怎么了？

　　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带下来她的指尖，从彩霞的耳背处缓缓滑向她的脖子。

　　却不像是关心的动作。

　　吓得彩霞下意识老老实实摇头交待。

　　“没有哪里不舒服，没有哪里不舒服。”

　　连连交待了两遍，便从王小妮怀里起来，眼皮小心翼翼地抬，眼神小心翼翼地看，左右手也小心翼翼地按上自己喉咙上的淤青，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直到你结束发号施令，言出法随，跟着你的发号施令随着所有做事的人离开。

　　彩霞这才小心翼翼地跟王小妮保证。

　　“小妮。

　　我是不会搬去机关研究所跟代少主同住的。

　　你千万不要误会。”

　　“哼。”

　　王小妮什么也没应，哼一声就走了。

　　此时躲在旁边的珍珍爱爱这对孪生姐妹才敢冒头出来跟彩霞牵手相聚，你一句我一句地数落起来。

　　“是代少主要彩霞姐姐过去同住，又不是彩霞姐姐自己开口要去，她怎么还生气了？”

　　“就是呀彩霞姐姐。

　　小妮姐姐她好霸道。”

　　“你们不要乱说。”

　　吓得彩霞连忙捂住她们的嘴，上半身往房门外的光亮处左右试探，确认没有人以后，这才低声纠正起来。

　　“小妮她对我们有救命之恩，你们难道都忘了？

　　就因为一点小事就这样在背后乱说她是不对的知道吗？

　　你们往后都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了。”

　　“可是小妮姐姐她就是霸道啊。

　　况且当时她也没有出多少力嘛。

　　都是代少主在做。”

　　“对啊！

　　都是代少主护着她罢了。

　　她不仅霸道，她还善妒。

　　好像我们每个跟代少主说过话的女娘都要跟代少主好似的。”

　　“就是啊。

　　好像代少主就是她一人的一样！

　　别人哪怕是看一眼都不成！”

　　“就是就是！

　　代少主何时成她一个人的了？

　　又没有拜过堂成过亲！”

　　两孪生姐妹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起劲，白眼都翻了起来。

　　吓得彩霞又连连给她们捂嘴。

　　“叫你们少说是为你们好。

　　少说少错，多说多错。

　　她本就是代少主的人。

　　这是事实。

　　你们年纪都没到。

　　没事争什么争？

　　三十六寨进来的男儿都不够你们挑拣的吗？”

　　“彩霞姐！”

　　孪生姐妹用力推开彩霞的手，一本正经据理力争道。

　　“我们姐妹两个今年都14岁了。

　　再过几个月就都15能许配人家了。

　　我们才不小。”

　　“对啊。

　　我们才不小。”

　　彩霞听完一阵语塞，想想又回道。

　　“代少主是女儿身。”

　　“我们才不在乎呢！”

　　珍珍甩手回道。

　　爱爱紧跟着就附和说。

　　“对啊对啊！

　　我们才不在乎！

　　我们在乎的是要争口气！”

　　“对！

　　我们就是要争口气！

　　我们就是看不惯小妮姐姐那仗着代少主高高在上的样子！

　　她一个破了身子的老姑娘凭什么跟我们争？”

　　“对啊！

　　凭什么跟我们争？

　　更何况她这样磨镜之癖让为了重建绿林寨才加入进来的三十六寨知道了，还不知道怎么背地里说我们代少主呢？”

　　“就是就是。

　　她这样坏我们代少主的威严，还这样霸道，我们当然更要常在代少主身边了。

　　不然只她天天和代少主一块，三十六寨不就更觉得我们代少主有病吗？

　　我们这完全也是为了代少主好！”

　　孪生姐妹两在彩霞面前高调宣明立场。

　　彩霞更是吓了一跳又一跳，赶忙将她们姐妹二人往里屋推去。

　　而她们不知道的是。

　　其实王小妮压根就没走。

　　她前脚出门，后脚就拐到窗户底下偷听起来了。

　　自从经历了屠寨屈辱，王小妮也早取回来自己骨子里的狠劲，对任何威胁都不会放过。

　　而另一边。

　　你言出法随般将绿林寨汉子和三十六寨派来增援的寨民重新聚集，要和他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按王小妮的提示，把关于重建绿林寨所产生的分歧统统消灭掉。

　　你高高站在他们默许给你增加威严所用的垫脚凳子上，高高俯视他们每个人。

　　他们却在陆陆续续抵达现场之后，一个一个把头低下去，不敢对视，尤其是与绿林寨的对视，一股自知理亏忏悔的气息从他们身上蒸腾而上，在半空之中凝结成气，让高高在上的你一目了然。

　　你开门见山道。

　　“我这次再把你们聚起来，主要是为了解决我们重建绿林寨时产生的冲突。

　　你们三十六寨派来增援的对绿林寨有什么意见可以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提出来。

　　同时，绿林寨有什么想法也可以当面说出来。

　　我们当面解决，不要藏着掖着。

　　我保证绝不偏私。”

　　三十六寨和绿林寨的听罢，都不约而同左顾右盼，却都没有一个开口的。

　　左顾右盼看了好一会儿。

　　二黑他才主动做了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

　　“代少主！

　　我有话要说！”

　　不止是你，绿林寨还有其余三十六寨的人都震惊了起来，原本静若寒蝉的三十六寨也开始小声试探起来。

　　仿佛还是为他们之前互相传播谣言导致彩霞上吊自尽的事情后怕。

　　你高高站着，对他们所有人的小动作一览无遗。

　　就看见二黑往前一步与你认真对视，而后又诚恳扫视其余三十六寨的人。

　　目光诚恳灼热到他们都不敢与二黑对视。

　　视线一接上就不约而同侧目过去躲避。

　　目光扫视一圈回到你身上。

　　二黑就大声坦白他的忏悔。

　　“代少主！

　　三十六寨的弟兄们！

　　我二黑性子急，脾气爆，先前三个月与你们同工之时，跟你们说了不好听的话，做了伤害你们的事，是我的问题，我二黑现在在这里给你们道歉！”

　　左右手立即交叉握拳推出请礼。

　　“对不住了各位！

　　还望各位见谅！

　　留下来，跟我们一起，跟我们代少主一起重建绿林寨！

　　求你们了！”

　　说得四平八稳慷慨激昂真情流露。

　　惊得站对面的三十六寨都有些手足无措，左顾右盼相互找意见着，反倒是更觉理亏站不住脚了。

　　一个接着一个破防地面向你抱拳请礼道。

　　“代少主！

　　我们猪头山也有错！

　　是我们猪头山搞放养搞习惯了，一来绿林寨就要打铁干重活实在不习惯。

　　身体吃不消就开始磨洋工，这才让二黑看不顺眼遭了骂！”

　　又火速转向二黑道。

　　“对不住了。”

　　其他的立即跟上。

　　“我们熊熊山做的是草药买卖。

　　这种药找药煎药卖药我们是手拿把掐。

　　可这砍树建房子，我们是压根不太会啊。

　　我们哪怕是要从头开始学，我们也得要时间学，总不能一到岗就精通吧。

　　二黑他总催我们，总说我们懒，说我们故意。

　　说久了我们也烦。

　　就集体磨洋工不干。

　　二黑来催，我们就故意给他使麻烦。

　　哎。

　　说来我们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我们鹰头山人如其名，我们做的就是惩奸扶弱保护一方安稳的营生。

　　我们个个武艺在身，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我们觉得以绿林寨现在幸存情况来看，重振私铸兵器去卖的营生是几乎行不通的。

　　一个寨子要想长存，首先就得有收入进账，首先就得有饭吃！

　　坐吃山空，大家迟早都得玩玩！

　　于是我们鹰头山从进寨开始就私下跟二黑商量能不能就是发展发展下惩奸扶弱保护一方安稳的营生？

　　好快速聚敛财富让我们全寨子都好过起来。

　　谁料他二黑今天说好，明天又说晚点，就是不帮我把这意思传达上去给代少主你。

　　我再问，他就说我有意叛逆！

　　平时就各种刁难我。

　　我怎么叛逆了？

　　我就是想为绿林寨好而已！

　　我越想越气，我就故意给他使绊子！

　　他让我干，我就偏不干！

　　他非要我干，我就故意把事情干砸！

　　我们这不就吵起来了。

　　后来一听到有人在传绿林寨女娘的闲话，我就冲着一口恶气就跟着大传特传，就间接把彩霞妹子给害了。

　　哎。

　　说来我也有错。”

　　随着当面忏悔之声越来越多。

　　造谣的源头，玄武山吴老六就坐不住了，哒哒哒接连一套箭步冲到你的面前，扑通一声就朝你跪下了，忏悔之音紧随其后。

　　“代少主！

　　代少主我给你磕头！

　　呜呜呜！”

　　脸上落下泪。

　　跪地火速侧转向绿林寨全体女娘磕头。

　　咚咚。

　　又自扇巴掌。

　　“是我嘴贱，是我嘴贱。

　　我堂堂男儿千不该万不该拿女娘们来说事。

　　求你们原谅我了吧。”

　　铁小锣见势也是怕了，冲过去跪在吴老六身边，跟他一起面向绿林寨女娘集体忏悔。

　　“姐姐？

　　姐姐？

　　求姐姐们原谅小锣了吧？

　　小锣真的不敢了，不敢了。”

　　就跟着磕头下去。

　　“诶这。”

　　绿林寨集体女娘们面露纠结，相顾无言。

　　只因这次差点闹出人命。

　　她们也无法替别人原谅，只能纠结无奈左右相顾，谁也不敢出去扶持。

　　三十六寨看了也集体摇头，没有上去扶持的意思。

　　吓得吴老六和铁小锣磕头磕得更狠了。

　　咚咚咚。

　　都要把额头给磕破了。

　　你赶忙踩点下去扶持。

　　边扶边宽慰。

　　“彩霞还没死。

　　人已经救下来了。”

　　“代少主此话当真？”

　　二人闻之大喜。

　　“嗯。是真的。现在正在屋里好好调养着。”

　　你无比可靠着。

　　余光便看见王小妮正不紧不慢走向你们。

　　你连忙将脸侧过去。

　　“当然是真的。

　　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问问王小妮。”

　　二人闻声立马冲向王小妮。

　　“小妮姐小妮姐？

　　彩霞妹子是不是当真没事？”

　　“啊？

　　哦哦。

　　嗯。

　　没事，没事。

　　正在屋里休息呢。”

　　王小妮被问得突然，恍恍惚惚着，就看见二人在她跟前兴奋雀跃而起，嘴里振振有词。

　　“太好了太好了！

　　耶！

　　没事！

　　耶！

　　没事！”

　　王小妮更蒙了，快步走向你。

　　还没问，你就愉悦感叹起来。

　　“妮你来得真是太对时候了！”

　　伸手便牵。

　　满眼亲昵。

　　绿林寨和三十六寨在旁边看得真真的。

　　三十六寨淅淅索索着交头接耳闲言碎语之势。

　　王小妮连忙推开你手。

　　“我看你们好似还需要更长时间来议事。

　　午饭怕是没功夫去吃了。

　　我带着寨子里的女娘们给你们做饭去。

　　午时给你们带过来。”

　　你再度心头颤动，情不自禁牵手上去亲昵。

　　“还是妮你最善解人意。”

　　便被王小妮一手挡住了嘴，用力推开。

　　也被三十六寨的现场看了个干净，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你身为代少主就好好做代少主的事！”

　　王小妮转向绿林寨全体女娘发号施令。

　　“他们爷们要议事了。

　　我们女娘去后厨做饭去。

　　走。

　　大家伙跟我一起走？”

　　便羞愤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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