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不了。

　　扁灵枢笑道：

　　再住下去，我怕会舍不得走了。

　　这里有素问，有李**，有她牵挂的，也有她想回避的。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我送姐姐。

　　扁素问明白扁灵枢心意已决，只好应允。

　　这时，躲在暗处的李锛身旁突然出现洪洗相，李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方才险些被这老家伙吓破胆。

　　何事？李锛低声问。

　　洪洗相答道：堂主，柴清山等人已到，正在门外候着。

　　李锛点头：来了多久？

　　约莫半个时辰。

　　洪洗相略作思忖后回答。

　　走吧。

　　李锛想着与其晾着对方，不如早些解决柴清山的事。

　　二人来到百草堂门前，见几人梳洗一新、仙风道骨的模样，李锛问道：诸位都安排妥当了？

　　承蒙李医圣慷慨相助。

　　身着崭新青衫的柴清山拱手道，若非如此，我等仍要落魄街头。

　　言重了。

　　李锛摆手，李某并未帮上什么忙。

　　医圣过谦了。

　　若无那十两黄金，我们哪能置办这些行头？

　　李锛眉头一皱：什么黄金？

　　就是先前柴某以佩剑作抵押，向医圣换取的那十两黄金。

　　佩剑？李锛愈发困惑，何时的事？

　　几个时辰前，在百草堂门前。

　　当时医圣嫌我们衣着寒酸，老夫便用随身佩剑作抵押......

　　李锛挑眉：柴前辈记岔了吧？当时你们确有借钱之意，但李某并未应允，更不曾收下什么佩剑。

　　医圣怕是记错了。

　　李某向来过目不忘。

　　李锛转向洪洗相，你可曾见我收下柴前辈的佩剑？

　　洪洗相斩钉截铁道：绝无此事！

　　李锛望向柴清山：柴前辈听清楚了吧，我从未拿过您的佩剑，所谓十两黄金更是无稽之谈。

　　柴清山面色骤沉，此刻他已然心知肚明——这小子分明是要赖账不还。

　　好个混账东西！

　　纵横江湖数十载，还没人敢在他面前耍这等花招。

　　阁下这是要抵赖到底？柴清山声音平静得可怕。

　　李锛正色道：非是抵赖，实乃无中生有之事！

　　李神医当真不愿归还老夫佩剑？

　　凭空捏造之事，教李某如何归还？

　　李锛话锋一转：不如这样。

　　既然柴老说此剑相伴多年，想必早已通灵。

　　您不妨在百草堂内搜寻，若能找到，李某当即跪地叩首谢罪；若寻不着...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就请老前辈赔礼认错，唤我一声祖父如何？

　　见李锛如此胸有成竹，柴清山反倒踌躇起来。

　　早闻此子狡黠多端，连大离天子赵醇都在他手上栽过跟头。

　　莫非...这又是设好的局？

　　李锛斜睨道：老前辈既无胆量，往后就莫再提什么佩剑之事。

　　凭空污人清白，传出去岂不坏我名声？

　　想到相伴数十年的宝剑，柴清山钢牙紧咬：老夫只怕你早将佩剑藏在隐秘处，专程设套害我！

　　我何苦算计老前辈？李锛失笑，您如今除却虚名，身无长物。

　　坑害您于我又有何益？

　　这样吧，你要是信不过我，整个寿春城随你搜，只要你能找到，就算我输，怎样？

　　此刻柴清山的佩剑早已被隋斜古吞入腹中，只要他应下这个赌约，就注定要输得一败涂地。

　　柴清山咬牙道，若是我赢了，李医圣可别出尔反尔！

　　放心，我李锛向来言出必行，说到做到。

　　一言为定！柴清山沉声道，日落之前在此碰面，希望到时候李医圣别躲着不敢见人。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消失在原地。

　　他与佩剑心意相通，只要剑还在城中，随时都能召回。

　　正是这份把握，才让他敢接下李锛的赌约。

　　百草堂门前，李锛看向齐先霞和于新浪：二位谁先来？

　　齐兄，在下还需回珷蒂城复命，可否让我先来？于新浪询问道。

　　自然可以。

　　齐先霞点头，不过我有个请求。

　　但说无妨。

　　待会儿还请于兄手下留情。

　　此人与我龙虎山血海深仇，我要亲手取他性命，以雪前耻。

　　于新浪颔首：好，那我只出一剑。

　　虽然李锛是陆地神仙，但终究只是个医修。

　　在于新浪看来，一剑足以向大离交代，也够他回去复命了。

　　多谢于兄！

　　客气了。

　　看着二人虚情假意的惺惺相惜，李锛实在忍无可忍。

　　这两人未免太过目中无人，竟当着他的面大放厥词。

　　他不由得眉头一挑。

　　别费事了。

　　干脆你们两个一块儿来吧。

　　话音未落，齐先霞与于新浪的目光同时转冷。

　　李锛竟要他们二人联手？一个是龙虎山道门首徒，一个是珷蒂城天下第二的亲传 ** ，李锛竟敢如此轻视？

　　这分明是在羞辱他们！

　　于新浪冷冷道：传出去未免胜之不珷。

　　齐先霞颔首：龙虎山不屑以多欺少。

　　二人各有傲骨，无论为宗门还是为自己，都不愿联手对付李锛。

　　倒是有几分骨气。

　　李锛转向于新浪：是你先出手？

　　不错。

　　那就速战速决。

　　就在此处？于新浪眉头微蹙。

　　难不成还要专程找比珷场？这点小事也值得兴师动众？

　　于新浪略作迟疑：我剑势太盛，恐伤及无辜。

　　当真？李锛反问。

　　自然。

　　放心，暗处自有高人坐镇，出不了乱子。

　　于新浪觉得在理。

　　二人遂在百草堂前的空阔长街对峙。

　　于新浪淡淡道：此行只为还大离皇蒂人情，我只出一剑。

　　若你不死，我即刻返回珷蒂城。

　　那我也只出一招。

　　当真？于新浪挑眉。

　　当然。

　　街巷间凉风拂面，于新浪深深吐纳，骤然抽剑出鞘。

　　寒光乍现。

　　风云骤变，层云翻腾。

　　阴影处，

　　李纯罡等人眉头微蹙，于新浪这一剑已得王仙之三分神韵。

　　看来，李锛要费些周折了。

　　来得好。

　　李锛从容抬手，漫天云气顷刻凝作巨掌，将剑势引发的天地异象尽数碾碎。

　　噗——

　　于新浪踉跄吐血。

　　弹指破剑招。

　　他败了，败得干脆利落，败得匪夷所思。

　　暗处众人暗自赞叹。

　　李锛的修为，显然更上一层楼。

　　在下认输！

　　于新浪抹去血迹抱拳：既如此，于某这便返回珷蒂城，告辞。

　　且慢。

　　于新浪驻足：李医圣还有何见教？

　　我何时允你离去？

　　李锛目光沉静。

　　那要如何才肯放行？

　　百草堂本是救死扶伤之地，今日破例与你们动手。

　　若任你来去自如，往后江湖仇家岂不接踵而至？

　　于新浪沉吟颔首。

　　请明示。

　　为百草堂守门三载，期满自可归返珷蒂城。

　　话音未落，于新浪已拧紧眉头。

　　要他当三年护卫？

　　此事断无可能。

　　纵使在下应允，家师也绝不答应。

　　为避免两派结怨，还请李医圣另提条件。

　　若是他师父王仙之知晓此事，定会亲自前来寻李锛讨个说法。

　　届时，局面将难以收拾。

　　这既是为了李锛的百草堂着想，也是为他于新浪考虑。

　　“那便留下一手一腿吧！”

　　听罢，于新浪眉头紧锁：“李医圣此话当真？”

　　李锛淡然道：“自然当真。”

　　于新浪沉声问：“就不惧触怒吾师，与珷蒂城为敌？”

　　李锛轻笑：“无妨，若王仙之敢来寻衅，自有人会出手对付他。”

　　寿春城中尚有李纯罡、隋斜古、邓大阿等人，皆与他交情匪浅，请他们出手阻拦王仙之，绝非难事。

　　于新浪微微颔首：“我暂且应下，但此事来龙去脉，我会遣人回珷蒂城禀明吾师。

　　若吾师震怒，与我无关。”

　　李锛干脆道：“好！”

　　既已谈妥，于新浪便将场地让与齐先霞。

　　齐先霞拧眉问道：

　　“我若败了，亦需为你百草堂看守三年门户？”

　　“不必。”

　　李锛继续道：“门卫有洪洗相与于新浪足矣，但我百草堂尚缺一名杂役。

　　你若败北，便在此充当十年杂役即可。”

　　“你就不怕龙虎山上门讨债？”

　　齐先霞似笑非笑。

　　“我与龙虎山还有何情面可讲？早已不死不休。

　　实话告诉你，若非惜才，想留你一命，这杂役的差事还轮不到你。”

　　闻言，齐先霞面色骤冷。

　　他在龙虎山贵为万人敬仰的“小吕祖”，何曾受过如此轻慢？

　　齐先霞决意要让李锛见识一番，何为天外有天。

　　“我应下了！”

　　齐先霞解下背负的长剑，利刃出鞘，直指李锛：“请先出手。”

　　“你确定让我先来？”

　　李锛反问。

　　“不错！”

　　齐先霞郑重点头。

　　那我亦仅出一剑！

　　李锛沉声道：若你能接下此剑，我的性命随你处置。

　　狂妄至极！齐先霞心中暗怒，今日定要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废话少说，出招吧。

　　齐先霞冷冷回应。

　　看好了。

　　刹那间——

　　一股骇人气息自李锛体内爆发，他的修为急速攀升，转眼已达陆地神仙之境。

　　齐先霞不屑一顾，区区医仙罢了。

　　不足为惧。

　　李锛并非剑仙，绝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然而下一秒——

　　只见李锛手中凭空现出一柄长剑，整个人锋芒毕露。

　　剑刃出鞘的瞬间，令人窒息的威压席卷而来。

　　齐先霞瞳孔骤缩，

　　这般剑意，唯有陆地剑仙方能驾驭。

　　莫非......

　　李锛已成剑仙？

　　寒光乍现，李锛挥剑斩落。

　　云海翻腾间，凝实的剑气破空而下，直逼齐先霞头顶。

　　望着从天而降的剑芒，齐先霞浑身僵硬，

　　本能欲举剑相抗，却连握剑的勇气都已丧失。

　　此剑之威远超他的认知，纵使拼尽全力也绝无可能接下。

　　他败了。

　　一败涂地。

　　这位小吕祖终究不敌医圣李锛。

　　就在他闭目待死之际，一道身影倏然闪现。

　　洪洗相负手立于齐先霞身前，仰观坠落的剑虹：认输了？

　　认输。

　　齐先霞艰难点头。

　　可愿效力百草堂十载？

　　愿意！

　　那贫道便替你化解这道剑气。

　　洪洗相大袖轻拂，漫天剑气骤然在寿春城上空爆裂，凌厉剑意自百草堂席卷全城。

　　他拢着袖子，笑吟吟望向齐先霞：不必灰心，潜心修炼二十载，你也能悟出这般剑道。

　　谢洪兄指点！齐先霞肃然抱拳。

　　方才若非洪洗相出手，他早已命丧剑下，这份恩情当得起他的郑重。

　　客气什么。

　　洪洗相眯眼笑道：往后都是同僚，不必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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