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石室遗秘

　　悬崖洞口的风带着海水的咸腥，吹拂着林深汗湿的额头。下方小湾敌人活动的身影，远处隐约的搜索声，以及那个在下方岩洞一闪而过的熟悉人影，都让他心跳如鼓。这个孤岛如同一个巨大的迷宫，每一步都暗藏杀机与转机。

　　他没有贸然呼喊或行动，而是紧贴岩壁，借助月光和阴影，仔细观察下方那个较小的洞穴入口。洞口被几块礁石半掩，若非特定角度极难发现。刚才的人影没有再出现，仿佛只是幻觉。

　　是磐石侥幸脱身藏在那里？还是虎口疤人另有图谋？或者是敌人设下的又一个陷阱？徽章的指引将他带到这里，绝非偶然。

　　必须下去查看，但如何下去？悬崖近乎垂直，徒手攀爬风险极大。

　　他退回洞内，借助手电光仔细搜索这个位于悬崖中段的隐蔽平台。平台内侧岩壁有人工开凿的粗糙踏脚处，通向更深的黑暗。看来这个洞口并非唯一出口。他犹豫了一下，决定先探索内部，或许有路通往下方。

　　沿着天然石阶向内深入，洞穴曲折向下，空气流通，隐约能听到地下河的水声。走了约十分钟，前方出现一个岔路口，一侧继续向下，水声隆隆，另一侧则是一个较为干燥的、被巨石半掩的狭窄缝隙。

　　徽章传来微弱的温热感，指向那条干燥的缝隙。

　　林深侧身挤过缝隙，眼前豁然开朗，一个约莫十几平米的天然石室。石室中央有一个用石块垒砌的简陋火塘，灰烬尚有余温。旁边散落着几个空的压缩饼干包装袋和矿泉水瓶，生产日期是近期，墙壁上有用炭笔画出的简易地图和几行潦草的字迹。

　　有人在这里停留过，而且刚离开不久。

　　林深心中一紧，立刻熄掉手电，隐身黑暗，屏息倾听。石室内外一片死寂。他等了几分钟，确认无人后，才重新点亮手电，小心靠近。

　　墙壁上的地图绘制的是听涛屿的简易轮廓，几个地点被标记：气象站（打叉）、潮音洞（画圈）、他们藏身的岩缝（画问号）、以及东侧这个小湾和悬崖洞穴（画星号）。旁边还有几行字：

　　“钥已取，镜已窥，彼辈将至。寂灭之眼启在即，需心镜与源血为引。吾先行一步，于归墟残址等尔。若见留言，速至湾口礁岩区，水下三米，东侧裂缝。内有乾坤。墨羽。”

　　墨羽，虎口疤人，他果然在这里，留言是留给我的？林深心脏狂跳。信息量巨大，钥已取是指潮音洞那把黄铜钥匙，镜已窥是看到了潮音镜中的影像，彼辈是指老板的人，寂灭之星需要心镜（沈瑶）和源血开启。他先去归墟残址等了，水下裂缝内有乾坤。

　　虎口疤人似乎预料到林深会找到这里，并留下了下一步的指示。这是合作邀请，还是另一个更深的局？他提到归墟残址，难道归墟在星坠谷崩塌后，还有其他入口或部分残留？

　　情况紧急，不容细想。敌人随时可能搜到这里。虎口疤人虽然目的不明，但目前的线索都指向他需要林深和沈瑶来完成某个关键步骤，暂时不会加害。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冒险一搏。

　　林深迅速记下信息，清理掉自己来过的痕迹，退出石室，沿着原路返回悬崖平台。他必须尽快与老海狼他们会合，带上沈瑶，前往虎口疤人指示的地点。

　　就在他即将走出洞口时，下方小湾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枪声和爆炸声。紧接着是橡皮艇引擎的轰鸣和敌人的叫骂声。

　　打起来了？是谁？

　　林深冒险探头望去，只见小湾内火光闪烁，人影交错。似乎是两股势力发生了交火，一方是占据橡皮艇的敌人，另一方则从礁石区冲出来，火力凶猛，是磐石他们？他们还活着，并且发动了突袭。

　　林深心中狂喜，不再犹豫，看准下方岩壁的凸起和缝隙，抓住藤蔓，开始冒险向下攀爬。他必须趁乱与磐石他们会合。

　　攀爬过程惊心动魄，几次险些滑落。快到崖底时，枪声逐渐稀疏，战斗似乎接近尾声。他隐藏在礁石后，小心观察。只见湾内一片狼藉，一艘橡皮艇被炸毁，另一艘冒着黑烟，几名敌人倒在血泊中，剩下的几个跪地举手投降。 磐石、 山猫和岩羊浑身湿透，带着伤，但眼神锐利，正持枪看守俘虏。 老海狼和医疗兵则抬着担架上的沈瑶，从礁石后闪出。

　　他们成功了！

　　“磐石！”林深从礁石后跳出，低声喊道。

　　“林深！” 磐石看到他也是一喜，但立刻警惕地示意他隐蔽，“快！打扫战场，清理痕迹，准备撤离，敌人援兵很快会到。”

　　众人迅速行动，将俘虏绑好塞进岩缝，收集可用装备，将沈瑶抬上那艘受损但尚能启动的橡皮艇。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还发动了袭击？”林深一边帮忙一边急问。

　　“是虎口疤人！”磐石快速道，“我们被堵在崖洞时，他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带我们走了一条水下暗道到了这片礁石区。他说你们可能会来这边汇合，让我们埋伏，等敌人搜索小队过来检修船只时动手抢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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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虎口疤人，林深立刻将石室中看到的留言告知磐石。

　　“归墟残址？水下裂缝？”磐石眉头紧锁，“虎口疤人到底想干什么？寂灭之眼又是什么？”

　　“没时间细究了，这是唯一的机会。”林深看着担架上脸色苍白的沈瑶，“必须相信他一次，先去他说的裂缝看看。”

　　“好！”磐石当机立断，“老海狼你懂水性，检查船只，看能不能开。山猫、岩羊警戒，林深指路。”

　　老海狼迅速检查了橡皮艇：“引擎有点问题，但勉强能开，油不多了。”

　　“够了！去礁岩区东侧！”林深指着方向。

　　橡皮艇启动，发出沉闷的轰鸣，划破夜色，向湾口东侧那片犬牙交错的礁石区驶去。海浪汹涌，礁石密布，航行极其危险。

　　根据虎口疤人的提示，林深紧紧盯着水面，寻找那个“水下三米，东侧裂缝”。月光下，海水幽暗，难以分辨。

　　“在那里！”眼尖的山猫指着一处浪花翻滚的礁石下方，那里似乎有一个不易察觉的、颜色略深的阴影。

　　橡皮艇小心靠近。 老海狼脱掉外衣，深吸一口气，潜入冰冷的海水中。片刻后浮出水面，抹了把脸，眼中带着惊异：“下面有个裂缝，能通人，里面好像有空间。”

　　果然有蹊跷。

　　“我下去看看！”林深脱下厚重外套，准备下水。

　　“我和你一起！”磐石也脱下装备。

　　两人带上防水手电和匕首，潜入水中。海水刺骨，能见度极低。下潜约三米，果然看到一个狭窄的、被水草遮掩的岩石裂缝。侧身挤进去，内部空间稍大，是一条向上倾斜的水下通道。游了十几米，前方出现亮光，两人奋力上浮，破水而出。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位于海平面以下的天然洞穴。洞穴一半浸在水中，一半露出水面，空气流通，顶部有裂隙透下微弱的月光。洞内停着一艘小型的水下推进器，旁边岩石上，放着两个密封的防水背包。

　　虎口疤人连装备都准备好了。

　　两人爬上岸，打开背包。里面是两套完整的潜水装备、高能食物、药品、武器弹药，还有一张手绘的、标注着详细航线的海图，目的地指向公海深处一个未被任何地图标注的坐标点，旁边写着两个字归墟。

　　此外，还有一张字条，是虎口疤人熟悉的笔迹：

　　“装备俱全，循图而行，可达门外。彼辈大军将至，岛上不可久留。心镜状态不稳，需尽快抵达源眼稳定。吾在前路相候，扫清障碍。切记，信任汝心，莫信眼见之虚。墨羽。”

　　准备如此充分，虎口疤人几乎算计好了一切，他先一步去清除障碍了？ 心镜状态不稳是指沈瑶？ 源眼又是什么？是寂灭之眼的另一个称呼还是？

　　情况不容多想。岛上枪声和爆炸声已经惊动了敌人，援兵随时可能赶到。

　　林深和磐石迅速返回，将情况告知众人。虽然疑虑重重，但留在岛上必死无疑，只能按照虎口疤人的安排行动。

　　众人合力将沈瑶和装备转移到水下洞穴。放弃橡皮艇，将其沉没。 老海狼检查了水下推进器，性能良好，续航足够到达标注坐标。

　　“抓紧时间，出发！”磐石下令。

　　两人一组，乘坐水下推进器，潜入黑暗的海水中，按照海图指引，向远海驶去。林深和医疗兵带着沈瑶共乘一具，磐石和老海狼一具，山猫和岩羊一具。

　　冰冷的海水，无尽的黑暗，只有推进器微弱的灯光和仪表盘的荧光指引方向。每个人都紧绷着神经，不知前方等待的是什么。

　　连续航行数小时，天色微亮。根据海图，已进入公海深处。周围一片茫茫，不见陆地。

　　突然，领航的磐石通过水下通讯器发出信号：“前方有情况，减速！”

　　众人减速，浮上水面。晨雾弥漫的海面上，出现了一片奇异的景象，数十个大小不一的、露出海面的黑色礁石，星罗棋布，围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形区域。区域中心的海水颜色深邃得发黑，仿佛一个巨大的海眼，缓缓旋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硫磺味和臭氧味。

　　海图标注的终点，就是这里，这片礁石区的中心。

　　“就是这里了，归墟的残址。”老海狼声音干涩。眼前的景象超乎自然，充满诡异。

　　虎口疤人在哪里？所谓的门又在哪里？

　　众人驾驶推进器，小心地穿过外围礁石，靠近中心那片漆黑的水域。越是靠近，越是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和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嗡鸣声。

　　在距离中心黑洞约百米处，磐石示意停下。他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突然身体一僵：“看那边，礁石上。”

　　林深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中央区域边缘一块最大的礁石上，赫然站着一个人。黑衣，身形挺拔，脸上戴着破损的面具，正是虎口疤人，他正朝着他们的方向挥手示意。

　　他果然在这里。

　　虎口疤人指了指自己脚下，又指了指那片漆黑的水域中心，然后做了个跟随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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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要我们进入那个海眼。

　　“怎么办？”老海狼看向磐石。

　　磐石脸色变幻，最终一咬牙：“已经没有退路了，跟上去！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

　　三具推进器缓缓向虎口疤人所在的礁石驶去。越是靠近，那股压迫感和嗡鸣声越是强烈，海水也变得更加湍急。

　　就在他们距离礁石还有二十米时，侧后方一艘没有任何标识的中型快艇，如同幽灵般冲破晨雾，高速驶来，艇首站着几个人影，为首一人，穿着黑色风衣，面容阴鸷，正是老板张明远，他果然追来了。

　　“停车！否则开火了！”快艇上的扩音器传来厉声警告，数支枪口对准了林深他们。

　　老板亲自出马，形势急转直下。

　　前有诡异的海眼和目的不明的虎口疤人，后有凶狠的追兵，真正的绝境。

　　礁石上的虎口疤人似乎对老板的出现并不意外，他冷冷地看着快艇，缓缓抬起手，手中握着一个类似遥控器的装置。

　　“张明远！”虎口疤人用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喊道，声音在空旷的海面上回荡，“你终于来了！可惜，晚了！”

　　“把钥匙和容器交出来，我可以留你们全尸！” 老板声音冰冷，充满杀意。

　　“钥匙？”虎口疤人嗤笑一声，“你找的钥匙，从来就不在我手里。” 他的目光似乎扫过林深和沈瑶，“真正的钥匙，是心与血的共鸣。而门就在这里！”

　　他猛地按下了手中的遥控器。

　　轰隆隆！

　　一阵沉闷的、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巨响从海底传来。整个海面剧烈震动起来，那片中心区域的黑色海水如同沸腾般翻滚，一个巨大的、由海水构成的漩涡开始形成，越转越快，散发出强大的吸力。

　　“不好！是陷阱！快撤！” 老板脸色大变，厉声吼道。

　　但已经晚了，漩涡的吸力瞬间增强，快艇和林深他们的推进器都被拉扯着向漩涡中心滑去。

　　“抓紧！” 磐石大吼。

　　混乱中，林深死死抱住沈瑶的担架。他看到礁石上的虎口疤人，在漩涡形成的狂风中屹立不动，面具下的眼神复杂难明，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纵身一跃，竟主动跳入了那深不见底的漩涡之中，瞬间消失不见。

　　他进去了，那个海眼就是门。

　　“跟着他！进去！” 林深对着通讯器嘶声喊道。这是唯一的选择，留在外面，必死无疑。

　　“冲！”磐石红着眼睛，操控推进器，迎着巨大的吸力，冲向漩涡中心。 老海狼和山猫也咬牙跟上。

　　老板的快艇试图转向逃离，但吸力太大，引擎咆哮着，却依旧被拖向深渊。

　　天旋地转，巨大的水压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要将人碾碎。林深紧紧抱住沈瑶，失去意识前最后一刻，他看到的是无尽黑暗的海水，和沈瑶颈间那枚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的玉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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