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密室盘甲胄 承乾出西北

　　政和六年(1116年)春分，沧州柴家庄的护庄河内碧波荡漾，岸边的垂柳已抽出新绿，一派生机盎然。但庄内深处的一间密室里，却透着与外界截然不同的肃杀之气。柴进与柴承乾父子正站在昏暗的油灯下，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甲胄兵器，神色凝重。

　　密室入口藏在粮仓最深处的假墙后，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混杂着铁器与桐油的气息扑面而来。借着墙壁上悬挂的油灯，可见密室长宽各有数十丈，分门别类堆放着各式军械：

　　左侧是刀枪剑戟，长枪如林，朴刀成排，刀刃在灯光下闪着冷光；右侧是甲胄头盔，明光铠、皮甲、鳞甲叠得整整齐齐，头盔上的红缨虽未展开，却已透着威严；最里侧的架子上，还码着近百张弩箭和几十箱箭矢，箭簇锋利，显然是精心打造的利器。

　　“承乾，你数数这些，看看与去年的账册对不对上。”柴进指着左侧的长枪，声音压得很低。这里是柴家最核心的秘密，除了父子二人和几个心腹手下，连庄内的管家都不知晓。

　　柴承乾走上前，随手拿起一杆长枪，枪杆是南竹裹铁，入手沉实，枪尖虽未开刃，却打磨得极为锋利。“父亲，单是长枪就有六百杆，比去年多了一百杆，都是按您说的‘农具’规格打造的——枪头可拆卸，平时藏在仓库，用时组装，外人看着就是普通的撑船竹篙。”

　　他又走到甲胄区，拿起一件皮甲翻看：“皮甲四百副，明光铠八十副，都是周侗师父推荐的铁匠打造的，轻便且防护性好。庄里的五百精锐庄丁，每人都能分到一套趁手的兵器和甲胄，只是平日里都用木棍训练，以免引起怀疑。”

　　柴进点头，走到弩箭架前：“弩箭不能少，这玩意儿杀伤力强，九十张弩箭，每张配五十支箭，足够应付小规模的冲突了。去年让佃户们开垦的那片荒地，收成不错，除了留足口粮，剩下的粮食换了铁料，才打了这些家伙事。”

　　说起家产，柴进的语气带着几分欣慰：“这几年按你的法子，咱们在沧州、济南、大名府一共置了良田两千顷，佃农3千户，每年除了正常纳粮，私下能攒下的粮食够五千人吃一年。

　　佃户里挑了五百青壮当庄丁，明着是护院、佃户，实则每日天不亮就在后山演武场操练，由孙安带着练枪棒阵法，现在个个都能以一当十。”

　　柴承乾看着那些庄丁的训练名册，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每个人的武艺进度：“孙安大哥教得好，这些庄丁底子虽薄，但肯下苦功，尤其是那些从流民里挑的孤儿，无家无业，对柴家忠心耿耿，是将来的骨干。”

　　他顿了顿，补充道，“只是兵器打造还得再隐蔽些，上次让铁匠打刀，说是‘农具弯刀’，还是被高唐州的差役盘问了几句，得再多找几个乡下的小铁匠铺，分散打造。”

　　“我已让人去办了。”柴进道，“在沧州周边找了三个隐蔽的铁匠铺，都是咱们信得过的汉人铁匠，打出来的兵器夜里偷偷运回来，绝不会走漏风声。”

　　父子俩在密室里盘桓了一个时辰，核对着军械数量、庄丁名册和粮草账目，确认无误后才从假墙后走出，重新锁好粮仓。回到前厅坐下，柴进看着儿子日渐沉稳的侧脸，忽然问道：“承乾，你最近总说要出去游历，可是有了具体的去处？”

　　柴承乾点头，取过舆图铺开，手指指向西北方向：“父亲，我想去西北走走。咱们在西北的绸缎庄和药材铺开了三年，一直没亲自去看过；更重要的是，西夏与大宋接壤，辽人在西北也有势力，金人与辽人开战，西北必定会受波及。

　　我想趁此机会，在西北建立情报网，联络当地的汉人义士和江湖好汉，将来若是乱世来临，西北能成为咱们的另一处根基。”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战略的光芒：“时迁在燕云的情报网已初步成型，但西北的消息还很闭塞。西夏的骑兵、辽人的细作、甚至可能出现的金人探子，都需要咱们提前摸清动向。而且西北产良马，咱们的私兵缺战马，正好借着巡查生意的名义，买些好马回来。”

　　柴进看着舆图上的西北疆域，沉吟片刻：“西北风沙大，路途远，不比河北安稳，西夏人更是凶悍，你此去要多加小心。带谁随行？”

　　“时迁必须去，他擅长打探消息，能帮着在西北搭建情报网；卞祥武艺高强，性子沉稳，路上能护我周全。”柴承乾道，“孙安大哥留在庄里吧，庄丁的操练离不开他，让他当新教头，把庄里的私兵再练强些，守住沧州的根基。”

　　正说着，孙安、卞祥和时迁走进前厅，显然是刚接到消息。孙安抱拳道：“少爷放心，庄里的事交给我，保证把弟兄们练得个个能战，等您回来检阅！”他黝黑的脸上满是坚定，能被委以留守重任，是极大的信任。卞祥瓮声瓮气地说：“少爷去哪，我就去哪，刀山火海都跟着！”

　　柴进看着自己亲自收服的手下，心中安定了不少：“承乾，路上带足盘缠和伤药，我让庄客们备几匹快马，再装两车绸缎药材做掩护，里面藏些兵器和银子。到了西北，遇到难处就找咱们的商号掌柜，他们都是信得过的老人。”

　　“父亲放心。”柴承乾起身行礼，“我此去最多半年就回来，定不辜负您的嘱托。”

　　出发前一夜，柴进把柴承乾叫到书房，塞给他一枚刻着“柴”字的玉佩：“这是柴家的信物，在西北的汉人商号、甚至一些官府边军，见此玉佩都会给一些面子，遇事可凭它求助。”

　　柴承乾接过玉佩和书信，紧紧攥在手心：“父亲保重身体，庄里的事就辛苦您了。”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柴家庄的大门就缓缓打开。几匹快马立在门前，柴承乾穿着一身劲装，腰间挎着沥泉枪，与卞祥、时迁并辔而立。

　　身后跟着二十名精挑细选的庄客，都扮作商队伙计，牵着驮着货物的马匹，马匹背上的绸缎药材下，藏着兵器和银箱。一行人浩浩荡荡就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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