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蝴蝶蝴蝶

　　霍雨浩冲出宿舍楼，清晨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却丝毫无法冷却他骤然加快的心跳。

　　走廊外，三三两两的学生正兴奋地朝着同一个方向——操场的区域涌去，议论声、脚步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躁动的洪流。

　　“快点快点！去晚了就占不到好位置了！”

　　“听说打得可精彩了！两个都是超级大帅哥！”

　　“真的假的？为什么打起来啊？”

　　“不知道啊，反正两个一看就都不是好惹的主！”

　　银头发……超级大帅哥……不好惹……

　　这些词汇像针一样扎进霍雨浩的耳朵里，几乎瞬间就与那个蛮横又漂亮的身影对应起来。

　　除了他，还能有谁？

　　他逆着零星返回的人流，奋力朝着操场方向奔跑，胸腔里鼓噪着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急切和恐慌。

　　他为什么要打架？

　　和谁打？

　　会不会受伤？

　　越是靠近操场，人声越是鼎沸。

　　远远地，就能看到操场的边缘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不少人，而且明显以女生居多，兴奋的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涌来。

　　“天哪……你看那个用蝴蝶武魂的，好帅啊！像王子一样！”

　　“我还是觉得那个银头发的更绝！那眼睛！那皮肤！啊啊啊他生气的样子也太带感了吧！”

　　“他们俩打起来好像跳舞啊！怎么可以这么好看！”

　　“都好强啊！那个银发小哥的枪太酷了！”

　　霍雨浩的心不断下沉。他挤进人群，凭借着身形相对瘦小，艰难地往里钻。周围女生们激动地讨论着“般配”、“颜值天花板”、“强强对决”之类他听不太懂但本能觉得刺耳的词汇，各种香粉和发香的味道混杂在一起，让他有些头晕。

　　终于，他挤到了内圈，眼前的景象瞬间撞入他的视野，让他呼吸猛地一窒。

　　操场中央，两道身影正如旋风般激烈碰撞，魂力光芒四射，将清晨的薄雾都渲染得绚丽夺目！

　　其中一人，周身环绕着璀璨的金色光晕，背后一双巨大的、仿佛由无数蓝金色水晶鳞片组成的华丽蝶翼舒展开来，每一次扇动都洒落无数星星点点的金色光尘，耀眼得令人无法直视。他身形灵动飘逸，在空中辗转腾挪，掌心中不断拍出一个个凝实的金色光团，如同流星般砸向对手。其容貌俊朗非凡，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游刃有余的自信微笑。

　　光明女神蝶武魂！如此绚烂，如此高贵！

　　而他的对手——

　　正是释空响！

　　霍雨浩的目光瞬间就被那道银色的身影牢牢锁住，再也移不开分毫。

　　释空响显然已经打出了真火，那张惊艳绝伦的脸上覆盖着一层寒霜，熔金般的眸子里燃烧着炽烈的战意和不服输的倔强。他手中紧握着的，正是那柄让霍雨浩印象深刻的白银龙枪！

　　此刻，白银龙枪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不再是毫无章法的蛮横劈砸。枪身流转着赤、橙、黄、绿、青、蓝、紫、银、金九种瑰丽的光华，随着他的挥舞，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绚烂而危险的轨迹。

　　九彩光芒时而凝聚于枪尖，爆发出锐利的突刺；时而泼洒开来，如同屏障般挡开金色的光团；时而又随着枪身的回旋，化作道道流光溢彩的弧线，反击而去。

　　他的动作依旧带着一种野性的、不拘一格的凌厉，却明显比昨夜更加流畅，更具威胁。显然，与势均力敌的对手交战，反而激发了他的战斗本能，让他开始下意识地运用白银龙枪的力量。

　　银发飞扬，九彩枪芒纵横，释空响的身影在晨光与金色光尘的映衬下，美得惊心动魄，又带着一种致命的危险性。

　　而他的对手，那拥有光明女神蝶武魂的俊美少年，显然也绝非庸手。

　　蝶翼赋予他无与伦比的敏捷和制空权，金色的能量攻击既华丽又威力不俗。

　　两人你来我往，魂技对撞爆发出阵阵轰鸣，能量涟漪不断扩散，引得周围围观的学生们阵阵惊呼。

　　“哇！好厉害！”

　　“太帅了！两个人都是！”

　　“你看他们的配合（？）好默契啊！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是什么神仙打架！颜值和实力双重暴击！”

　　周围的赞叹声、尖叫声如同背景音般嗡嗡作响。霍雨浩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他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仰着头，看着场中那两道激烈交锋、却又奇异般构成一幅极致绚丽画面的身影。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释空响。

　　如此耀眼，如此强大，如此……引人注目。那银发与九彩光芒，那精致容颜上的专注与战意，那柄华丽而危险的长枪……这一切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极具冲击力的视觉盛宴，牢牢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包括他自己。

　　他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战斗。

　　不像初遇他时那般是一边倒的追杀与狼狈躲闪，而是真正的、势均力敌的、华丽无比的较量。那个拥有光明女神蝶武魂的少年，同样优秀得令人自惭形秽。他们两人在空中地上交错碰撞，光芒四射，仿佛天生的对手，又仿佛……默契的舞伴。

　　“他们……好般配啊……”身边一个女生无意识地喃喃自语，说出了周围许多人心中的想法。

　　“是啊，颜值都那么高，实力都那么强，打起来都这么好看……”

　　“呜呜呜，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打，但是我觉得我可以同时粉他们两个！”

　　“这是什么强强对决的偶像剧场面！我今天太幸福了！”

　　般配……

　　强强……

　　偶像剧……

　　这些词汇如同冰冷的石子，一颗一颗砸进霍雨浩的心湖，荡开一圈圈苦涩的涟漪。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洗得发白的旧衣服，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鱼腥味，魂力只有可怜的十一级，刚刚甚至用全部的家当去换了一条可笑的毯子……

　　而场中的那两个人，如同日月争辉，光彩万丈。他们属于同一个世界，那个耀眼、强大、被众人瞩目和欢呼的世界。

　　自己呢？自己就像误入华丽舞台下的灰扑扑的老鼠，只能躲在阴影里，仰望着台上的光芒万丈，连鼓掌都显得多余和可笑。

　　一种前所未有的、尖锐的自卑和失落感，如同藤蔓般紧紧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他再看向场中，释空响一枪挑破数个金色光团，银发划出凌厉的弧线，而对面的少年蝶翼轻振，优雅避开，洒落漫天金尘，相视间似乎还带着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笑意……

　　这一幕，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忽然不想再看下去了。

　　在这里，他像个多余的傻瓜。

　　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他的毯子是多余的，他这个人……也是多余的。

　　霍雨浩猛地低下头，转身，用力地挤出人群。他不想再听到那些赞叹和尖叫，不想再看到那幅绚丽夺目、却将他隔绝在外的画面。

　　他低着头，快步朝着宿舍的方向走去，脚步有些踉跄。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一种浸入骨髓的冰凉和茫然。

　　原来……他们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而自己，连远远看着的资格，都显得那么勉强和可笑。

　　那条被他扔在床上的、用所有鱼换来的灰色毯子，此刻想来，更像是一个无声的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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