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神医系统的新手任务

　　林正德的脸，像一块被寒霜打过的青石，铁青中透着难以置信的震骇。他死死地盯着桌上那个小小的瓷瓶，又看看自己的女儿，仿佛在看一个从地里冒出来的陌生人。

　　“半夏……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的声音干涩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行医三十载，对药性的了解早已深入骨髓，可生半夏微毒，常人难以察觉，更何况是一个被公认“痴傻”了十年的女儿？

　　林若微没有立刻回答。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遮住了眸中所有的情绪。她能感受到父亲目光中的审视、怀疑，以及那丝被强行压下去的、微弱的期盼。

　　希望，就像一株在盐碱地里挣扎的幼苗，刚冒出点头，就被她冰冷的理智一脚踩死。她不能指望任何人的信任，在这个世界上，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脑中的那个神秘系统，和这双尚未被污染的手。

　　“我……就是知道了。”她抬起头，声音依旧带着一丝孩童般的含混，但眼神却清明得可怕，“父亲，你难道没闻到吗？这汤里，除了半夏，还有一味甘草。甘草调和诸药，却也……会放大半夏的毒性。”

　　林正德的瞳孔猛地一缩。他刚才心神激荡，竟真的忽略了这一点！他再次凑近瓶口，深吸一口气，那股熟悉的药香之下，果然隐藏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被巧妙掩盖的辛辣。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手扶住了桌角才站稳。柳如烟……他最得意的弟子，那个他一直视如己出、温婉贤淑的姑娘，竟然会对自己的师妹下这种阴损的毒手？为什么？

　　“不可能……如烟她……她不是这样的人……”他喃喃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但那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他内心的动摇。

　　“父亲，”林若微的声音冷了下来，像冬日里结冰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在你心里，是你的弟子更可信，还是你的女儿？”

　　这句话，像一把无形的刀，狠狠地扎进了林正德的心脏。他看着女儿那张稚嫩却冷漠的脸，心中一阵刺痛。是啊，这些年，他因为女儿的“痴傻”，对她何曾有过一丝好脸色？他将所有的期望和骄傲，都寄托在了柳如烟身上。他是不是……早就把柳如烟当成了真正的女儿？

　　“我……”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若微不再看他。她知道，有些根深蒂固的偏见，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她现在要做的，不是争辩，而是行动。

　　她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那扇沉重的木窗。一股夹杂着泥土和青草气息的凉风吹了进来，吹散了屋内沉闷的药味。院子里，几株不起眼的杂草在墙角顽强地生长着。

　　她的目光，落在了一株叶片细长、开着紫色小花的植物上。

　　石菖蒲。

　　系统检索出的第一味药，就长在这里。

　　“父亲，我累了，想睡一会儿。”她转过身，语气又恢复了那种呆滞的、有气无力的感觉。

　　林正德心乱如麻，看着女儿又变回那副“傻样”，心中五味杂陈。他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长叹。“好，好……你歇着，爹……爹去去就回。”

　　他拿起那个瓷瓶，像是拿着一块烙铁，脚步沉重地走了出去。

　　林若微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中的呆滞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冷静。她关上门，重新回到那面模糊的铜镜前。

　　镜中的少女，眼神依旧空洞，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涎水，完美地扮演着一个傻子。

　　但只有林若微自己知道，在这副皮囊之下，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正在冷静地审视着这一切。

　　【新手任务：治愈顽疾】

　　【倒计时：71小时59分58秒……】

　　幽蓝色的面板再次浮现，上面的倒计时像一根无形的绞索，紧紧地勒在她的脖子上。

　　“治愈顽疾……”她轻声念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对一个现代脑外科医生来说，这简直是最荒谬的挑战。没有核磁共振，没有电生理监测，她就像一个被蒙上眼睛的工匠，要去修复一件最精密的仪器。

　　但她别无选择。

　　她将意识沉入系统面板，开始仔细研究那几味被检索出来的草药。

　　石菖蒲，开窍醒神，化湿和胃。远志，安神益智，祛痰开窍。益智仁，温脾，暖肾，固气涩精。

　　这三味药，是中医里治疗“健忘”和“神昏”的经典组合。从现代医学角度看，它们含有的某些成分，或许能促进脑部血液循环，对神经修复有一定的辅助作用。

　　但这远远不够。

　　她需要更猛烈的“药引”。一个能打破这具身体现有平衡，刺激神经再生的“药引”。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院子角落里，除了石菖蒲，还长着一些别的杂草。其中一种，叶片呈心形，藤蔓攀附在墙上，结着一个个小小的、绿色的果实。

　　曼陀罗。

　　林若微的心跳漏了一拍。曼陀罗，也就是洋金花，其主要成分是东莨菪碱，是一种强烈的神经抑制剂，过量使用会产生幻觉，甚至致死。但用极微的剂量，配合其他药物，却能起到“以毒攻毒”的奇效，强行激活沉睡的神经中枢。

　　这是一场豪赌。剂量差之毫厘，结果便是天堂与地狱。

　　但她别无选择。时间不多了。

　　她看着镜中那张呆滞的脸，看着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这双眼睛，曾让她受尽了屈辱和欺凌。柳如烟用这双眼睛来掩盖她的歹毒，萧绝用这双眼睛来作为退婚的借口，整个京城的人，都用这双眼睛来印证他们的嘲笑。

　　够了。

　　从今天起，这双眼睛里，将映出整个世界的真相。它将看透人心的伪善，看穿生命的奥秘，看到所有仇人，在她脚下哀嚎忏悔。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用指尖轻轻触碰镜中的自己。

　　冰冷的触感传来。

　　然后，她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了一个弧度。

　　那不是笑。

　　那是一把淬了冰的刀，在月光下，终于亮出了它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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