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真的好好的

　　夏念安陷在混沌的意识里，耳边似乎飘着细碎的哭声，像隔着一层厚厚的雾。

　　她能模糊地感知到什么。

　　是妈妈握着她的手的温度，是沈青泽轻声唤她的声音，还有朋友们压抑的哽咽。

　　她明明拥有这么多啊。

　　有爱她的爸爸妈妈，会把她的喜好记在心里；有沈青泽爱她、说要一起去上清大；还有一群好朋友，会拉着她逛街、分享零食。

　　她有装满好看衣服的衣柜，有随时能吃到的甜食，有温暖宽敞的别墅，还有人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所有人都爱她，她还没跟沈青泽一起站在清大的梧桐道上，还没实现那个藏了好久的约定。

　　可为什么，恐惧还是像潮水一样把她裹住？

　　“不要……不要回去……”

　　她在心里拼命喊。

　　不要回到那个漆黑拥挤的小房子，不要回到每天只能喝稀粥的日子，更不要看到那个男人。

　　他快出来了，那个曾把她的童年搅得一团糟的男人。

　　沈青泽现在有夏念安了，他会不会就忘了，以前总偷偷护着她的日子？他会不会对那个“家”再没有挂念，再也不会在她害怕的时候，及时出现挡在她前面？

　　“我不要回去……不要……”

　　夏念安的意识又沉了沉，眼角的泪无声地滑进枕巾，只有微弱的呼吸，还在证明她对现在的一切，有多么不舍。

　　夏念安陷在混沌里，眼前突然炸开一片刺眼的光。

　　不是希望的亮，是火红一片、舔舐着空气的火海。

　　她像被钉在楼下，看着那团火越烧越旺，吞噬着眼前的建筑，眼泪混着恐惧瞬间砸下来。

　　这场景太熟悉了，是她第二世作为于瑶时，亲眼见过的绝望画面。

　　身体里有个声音在催她往上冲，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去救他。

　　可脚像灌了铅，怎么也挪不动。

　　她怕了。

　　她怕冲进去后，看到的还是沈青泽那双满是恨意的眼睛，怕再一次感受鲜血喷溅到身上的冰冷与黏腻，怕拼尽全力的救赎，最后还是落得一场空。

　　“不……”她在意识里轻轻摇头，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我怕……”

　　火海的噼啪声在耳边放大，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紧她的心脏，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火海的噼啪声还在耳边炸响，夏念安猛地在意识里嘶吼出来，声音嘶哑又绝望，“让我死！”

　　这声嘶吼穿透了混沌，清晰地传到病房里。

　　正在抢救的医生手顿了顿，监护仪上的曲线依旧平直，却莫名多了一丝微弱的波动。

　　“我要死！”她又喊了一声，像是在跟什么拼命对抗，眼泪顺着眼角疯狂滑落，浸湿了大半枕巾，“不要留我！”

　　守在窗帘外的沈青泽听到这声，心脏像被狠狠攥住，瞬间红了眼。

　　他再也忍不住，伸手就要去拉窗帘，却被护士拦住。

　　“别冲动！会影响抢救！”护士的声音带着急意。

　　“她在求救！她在怕！”沈青泽的声音发颤，目光死死盯着窗帘，“念念，别放弃！我在！我不会让你一个人！”

　　苏婉清早已哭得站不稳，靠在夏名远怀里，一遍遍喊着“安安”。

　　夏明玥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脸，哭声压抑又痛苦。

　　病房里，抢救的仪器声还在尖锐地响着，夏念安那声带着哭腔的“我要死”“让我死”“不要留我”，像根细针，狠狠扎进每个人的心里。

　　守在窗帘外的沈青泽身体猛地一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缝里渗出了血珠，却浑然不觉。

　　他从未听过她用这么绝望的语气说话，像把所有的力气都耗在了“求死”这两个字上。

　　“你现在是谁？你看到了什么？”

　　一道冷静又陌生的声音突然穿透混沌，像一束光，轻轻戳破了夏念安被恐惧包裹的意识。

　　她僵在原地，眼泪还在不停地掉，声音带着崩溃的哭腔，“我不要回去……求求你，让我死吧，我不要！”

　　“先别急，告诉我，你现在看到了什么？”那道声音依旧平稳，像在引导她慢慢浮出水面。

　　夏念安的视线又落回那片火红的火海上，声音发颤，“火……好大的火……沈青泽在上面，他要自杀……”

　　每说一个字，心脏都像被火燎过一样疼，那些鲜血喷溅的记忆又涌了上来。

　　“那你想上去吗？”

　　“我不要上去！”她几乎是立刻喊了出来，声音里满是抗拒与恐惧，“上去会看到他恨我的眼神，会看到血……我怕，我真的怕……”

　　她蜷缩在意识里，像个找不到方向的孩子，只剩下无尽的害怕。

　　“让我死吧，求求你……”

　　“他不在上面。”

　　心理医生的声音温和却坚定，像一双稳定的手，轻轻托住了夏念安摇摇欲坠的意识。

　　她猛地怔住，混沌的思绪瞬间停了半拍，眼泪还挂在脸颊上，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沙哑，“真的吗？”

　　“是真的。”医生的声音依旧平稳，缓缓引导着，“你试着抬头看看，上面已经不是火海了，变成明亮的光了。你慢慢走上去，就会发现，之前害怕的一切都没有发生，所有不好的画面都消失了。沈青泽在光里等你，你的爸爸妈妈、夏明玥、何溪溪他们，也都在等着你，大家都盼着你回去。”

　　夏念安的意识晃了晃，像是真的顺着声音抬头。

　　那片吞噬一切的火红，似乎真的在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柔和的亮。

　　没有噼啪的火声，没有刺鼻的烟味，连心脏被火燎的疼，都轻了几分。

　　她犹豫着，指尖微微动了动，声音里还带着残存的恐惧，却多了一丝微弱的期待，“……真的……都好好的吗？”

　　“真的，都好好的。”心理医生的声音像温柔的水流，慢慢抚平她意识里的褶皱，“你听，是不是能听到有人在喊你的名字？那是沈青泽，他一直在等你跟他去上清大；还有你妈妈，她还握着你的手，怕你冷。”

　　夏念安屏住呼吸，混沌里似乎真的飘来熟悉的声音。

　　是沈青泽带着颤的“念念”，是妈妈哽咽的“安安”，还有明玥小声的“姐，你快醒啊”。

　　那些声音裹着暖意，一点点驱散着火海留下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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