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病危

　　初冬的夜晚，寒意渐浓，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一层薄薄的冰霜所覆盖。医院的走廊里，灯光显得有些昏黄，让人感觉有些阴森。冷风从敞开的窗户中吹进来，带着丝丝凉意，让人不禁打个寒颤。

　　走廊两排的长椅，范程和男医生坐在一边，夏名远和苏婉清坐在一边，谁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只有低低地啜泣声。

　　陆妍和沈青泽露着手臂走过来。

　　“我们先告辞了。”

　　男医生站起来向陆妍走去。

　　闻言，夏名远才抬头，“多谢医生，有空我们会当面感谢的。”

　　“不客气。”男医生招了招手，带着陆妍离开。

　　“沈青泽过来坐。”范程看着还站着的沈青泽招了招手，在旁边的椅子上拍了拍。

　　沈青泽走过去，坐了下来，身体却紧绷着。

　　“你就是念念常提起的同桌是吗？”

　　苏婉清从夏名远怀里抬起头，看向沈青泽上下打量了一番，苦苦地笑了，“挺好的。这次谢谢你了。”

　　沈青泽有些局促，“是我……应该做的。”

　　范程道，“夏念安同学肯定会没事的。”

　　苏婉清点了点头。

　　又是一阵沉默。

　　大门再次打开时，四个人都看了过去。

　　沈青泽、苏婉清和夏名远都站了起来。

　　但是出了的不是带着好消息的白大褂医生。

　　反而还是那个护士，还是拿着一本本子，只不过面色浓重，直奔夏念安的父母，将本子递过去，“麻烦签一下病危通知。”

　　又指了指沈青泽，“你还能不能再抽一下血？”

　　“能！”

　　护士将本子抽了回来，又大不向前，一边说着玩，“病人现在大出血止不住，医院储存的可以用的血液已经输的差不多了，从别的医院调过来还需要时间，她不能断血。”

　　苏婉清已经全身无力，瘫软了，全靠夏名远扶着。

　　“放心吧，一定会没事的。”

　　夏名远将苏婉清扶到椅子上，轻轻拍着她的背，脸色却异常浓重。

　　再回来时，只有护士一个人。

　　苏婉清用尽全力站起来，“医生，我的孩子是怎么了？她从小到大都没有生过什么病，怎么会突然大出血休克了？”

　　护士顿住脚，皱起眉头，“你们不知道越是不容易生病的孩子，生病起来越要命吗？就因为从小没有生什么病，免疫力才低，又劳累过度，还恐慌心悸情绪紧张，还染了风寒，刚好又是经期，身体肯定受不住。”

　　说完，就赶紧进去了。

　　是啊，她这个月就没有一刻是歇息的。又是上课写作业，还要抽出来时间去画画、跳舞、弹钢琴，身体和脑子都是超负荷的。

　　她还悻悻地以为她懂事了。

　　可是她却忽略了这么小小的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扛得住？

　　她可真是个失败的妈妈。

　　沈青泽这次回来时，比上次回来的时间都要长，回来时脸色都似乎带着一丝苍白。

　　他坐回到范程旁边的位置上。

　　苏婉清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对着他，“同学，医生说安安情绪紧张，心悸恐慌，你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吗？”

　　闻言，范程和沈青泽的脸色都白了几分。

　　“当时刚公布了成绩排名。”

　　“应该是怕会离开6班。”

　　“……”

　　范程的声音响起，“那她是因为6班作业太繁重累着了？”

　　“她作业每天都第一节都完成了，第二节都是早退的。”沈青泽的声音再次传来。

　　“新报了两个辅导班，她这个月每天回家有空就画画、练钢琴、练舞……”

　　说着说着，苏婉清掩面而泣，“我应该早都注意到的，是我的问题……”

　　是他，是他的问题，他们明明隔着那么近，他都没有及时发现她的异常。

　　沈青泽的手紧紧地握着，关节都发白了。

　　手术大门再一次被打开。

　　是一个穿着无菌手术服的医生，身后还有几个护士。

　　四个人都走过去。

　　医生一边脱手套，一边阔步离去，“手术很顺利，观察一晚上，没问题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

　　……

　　一股刺鼻的消毒水气味传入鼻腔，睁开眼时，又是雪白的天花板。

　　她的心狠狠缩了一下，随即疼痛刺激全身，疼的她眼泪都出来了。

　　她不会又重生了吧？还是重生在第二辈子结尾的时候？

　　她感觉现在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反倒是心脏还有些刺痛，肚子也在隐隐作痛，手脚一片冰冷。

　　“念念，你醒啦！”苏婉清的声音带着惊喜又带着心疼，她赶忙凑到床边，眼里满是关切。

　　夏念安艰难地转过头，看到妈妈憔悴的面容，心里一阵酸涩，“妈妈……”

　　她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

　　“乖，别说话，妈妈给你倒点水。”

　　苏婉清连忙拿起桌上的保温杯，倒了一杯温水，插上吸管，小心地扶起夏念安，将水杯凑到她嘴边。

　　那水温刚刚好，顺着喉咙缓缓流下，缓解了她干涩的嗓子，“妈妈，我这是怎么了？我睡多久了？”

　　“快36个小时了，医生说你是疲劳过度加上姨妈期又着凉了，就休克了。”

　　苏婉清说着说着，掩面而泣，“你要是有什么，妈妈也不活了……”

　　夏念安伸手拍拍苏婉清的手，“别这么说，我肯定不会有事的。”

　　“饿了吗？”苏婉清反手握住她的手，感觉到一股冷意，将她的手放到被窝里，擦了擦眼泪。

　　对上苏婉清一脸关切的神色，夏念安艰难地点了点头。

　　苏婉清从桌子上的保温饭盒里端出一碗粥，用小勺舀起一勺，轻轻吹凉，送到夏念安嘴边。

　　夏念安张嘴接住那勺粥，软糯的粥在口中散开，让她虚弱的身体有了一丝暖意。

　　苏婉清一勺接着一勺，耐心地喂着，眼神里满是爱怜，仿佛要把所有的愧疚都通过这一勺勺粥传递出去。

　　夏念安心里满是感动，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觉得此刻有妈妈在身边，一切疼痛似乎都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一碗粥很快见底了。

　　“有胃口就好。”

　　苏婉清的眼眶红红的，“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妈妈给你买。”

　　一碗粥下肚，夏念安也有些力气了，嗓音哑哑的，“我想吃点水果，要甜的，汁多的。”

　　“好，妈妈给你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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