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奇怪的洋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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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这个腐朽、锈蚀的环境格格不入,这个洋娃娃异常精致、漂亮得惊人。

  黄媛媛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

  那娃娃极其精致,远超寻常所见。大约半臂高,穿着层层叠叠的洛可可式宫廷裙装,裙摆用最细腻的丝绸和蕾丝堆砌而成,点缀着细小的、仿佛真正珍珠与碎宝石的饰物,在昏光下流转着微弱却不容忽视的光泽。它的头发是真正的金丝,被精心烫卷,梳成繁复的发髻,戴着小巧的头冠。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脸。瓷白的肌肤毫无瑕疵,脸颊泛着自然的红晕,睫毛纤长卷翘,根根分明。一双眼睛极大,是清澈透亮的琉璃蓝色,如同两汪凝固的深海,此刻正望着黄媛媛到来的方向。那眼神逼真得惊人,带着一种天真无邪的好奇,却又在石窟昏昧的光线下,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非人的诡异感。它的嘴角微微上扬,是一个标准到极致的甜美微笑,弧度完美,却毫无温度。

  娃娃被摆放得一丝不苟,双手交叠放在裙摆上,姿态优雅得如同一位微缩的公主。它周身一尘不染,与这阴暗、粗糙、充满尘封气息的石窟环境形成了极致突兀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对比。

  仿佛它不是被遗弃于此,而是被某种东西,或者某个人,精心供奉在此地。

  黄媛媛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这娃娃美得惊心动魄,却也诡异得令人脊背发凉。然而,更让她心底莫名一颤的是——不知是不是这昏暗光线和诡异气氛造成的错觉,她竟觉得那娃娃瓷白的脸庞轮廓、那双过分大的琉璃蓝眼睛的形状,甚至那微微上扬的唇角弧度都与她自己有着某种令人不安的、微妙的神似!

  就像是一个技艺高超的匠人,以她为模糊的蓝本,却又融入了某种非人的、完美到刻板的理想化特征,制作出的一个精致却毫无生气的仿制品。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却带来一股强烈的荒谬感和被窥视的寒意,让她下意识地想要否定,却又无法将那隐约的相似性从脑海中挥去。

  石窟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壁灯灯芯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噼啪声。黄媛媛的目光无法从那个精致得过分的洋娃娃身上移开。它那双琉璃蓝的眼睛似乎在昏暗中捕捉着微弱的光线,折射出一种近乎活物的狡黠光泽。

  周屿微微倾身,指尖虚悬在洋娃娃璀璨的金发上方,仿佛怕惊扰了这份诡异的精致。壁灯昏黄的光线流淌过他镜片的边缘,折射出细碎而冰冷的光点。他的目光长久地驻留在娃娃瓷白的脸颊、那双过于澄澈的琉璃蓝眼眸上,嘴角噙着一抹难以捉摸的、近乎沉醉的弧度。

  “真是惊人的手艺。”他低声赞叹,声音在空旷的石窟里激起轻微的回响,带着一种品鉴艺术品般的专注与愉悦,“每一处细节都无可挑剔,这裙摆的褶皱,发丝的弧度打扮得如此精心,仿佛要去参加一场永不落幕的宴会。”

  他的指尖缓缓下移,几乎要触碰到娃娃交叠的、小巧的手,语气里的欣赏愈发浓稠,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热切“你看这神态,这嘴角的弧度多么完美。”

  就在这时,他忽然侧过头,目光毫无预兆地、直直地转向黄媛媛。那透过镜片的目光不再是落在娃娃身上,而是精准地锁定了她,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穿透性的审视和比较。他嘴角的弧度加深,声音压得更低,却清晰得每一个字都敲打在黄媛媛的心弦上,

  “真的长得很美啊。”

  话音落下的瞬间,黄媛媛感到一股无形的寒意顺着脊椎急速爬升。

  周屿那最后一句话,语气轻柔,尾音甚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叹息,仿佛真的只是在赞美一件绝美的艺术品。然而,他镜片后的目光却并未离开她的脸,那专注的、带着穿透力的审视,以及那句意有所指的“真的长得很美啊”,在眼前这个诡异娃娃的映衬下,让她无法不觉得,这句话的真正对象,是她自己。

  这感觉荒诞又令人不适。仿佛她与这个精致、完美却毫无生气的玩偶被放在了同一维度上进行评判。

  就在黄媛媛几乎要确信那话是对着自己说的瞬间,周屿却极其自然地转回了头,重新将注意力完全投注在洋娃娃身上。他推了推眼镜,发出一声轻缓的、纯粹欣赏的叹息,仿佛刚才那片刻的凝视与意味深长的话语,都只是黄媛媛在压抑环境下产生的荒谬错觉。

  周屿的目光从那精致得令人不安的洋娃娃身上缓缓移开,镜片后的眼神恢复了惯有的审慎与冷静。他微微退后半步,环视这个昏暗中弥漫着铁锈与陈腐甜香的诡异石窟。

  “竟然出现了一个这样的洋娃娃在这里。”他开口,声音平稳,打破了几乎凝滞的空气,带着一种理性的分析口吻,“绝不会是简单的装饰。”

  他转向黄媛媛,语气肯定“这一定是dm留下的关键线索提示。恐怕我们需要在这里仔细搜寻一番了。”他的视线再次扫过娃娃,“线索很可能就藏在它身上,或者以它为中心的这个区域内。”

  周屿说着,上前一步,但并未立刻触碰那个娃娃,而是先仔细观察着小几和铺着的天鹅绒衬布。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极其小心地轻轻掀开衬布的一角,查看下方是否有隐藏的机关或文字。衬布下只是粗糙的石质台面,并无异样。

  黄媛媛的目光仍放在那尊过分精美的洋娃娃身上,石窟内的阴冷空气似乎都因它的存在而凝滞。她下意识地轻声开口,像是在问周屿,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可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摆一个这么漂亮的洋娃娃呢?”

  这疑问轻飘飘地荡开,融进壁灯细微的噼啪声里。

  正在仔细检查小几底部是否有暗格的周屿动作顿住了。

  他缓缓直起身,转过来,面向黄媛媛。昏黄的光线从他身后打来,将他的面部轮廓笼罩在阴影里,只有那副金丝眼镜的边缘反射出两道冷光。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目光透过镜片,深沉得望不见底。

  石窟内陷入了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那洋娃娃琉璃蓝的眼睛仿佛也在一旁无声地注视着。

  半晌,周屿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牵起一个微妙的弧度。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反而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令人脊背发凉的玩味。

  “为什么?”他轻声重复,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个字都像裹着丝绒的冰粒,敲在冰冷的石壁上,激起细微的回音。

  “或许……”他拖长了语调,目光从黄媛媛的脸上,缓缓移回到那尊瓷白的、微笑着的娃娃脸上,眼神里流淌出一种近乎痴迷的暗光。

  “就是因为太漂亮了。”他轻轻说道,指尖几乎要再次虚触上娃娃冰凉的脸颊。

  “可能在有些人的眼中,有些过于美丽的东西……”周屿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冰冷的占有欲,“就不该被放在外面,任人觊觎观赏。”

  他微微侧过头,目光再次精准地捕捉到黄媛媛,镜片后的眼神锐利而专注,仿佛能穿透她试图维持平静的表象。

  “它们值得被单独地、妥善地收藏起来。”他嘴角的弧度加深,那笑容变得意味深长,甚至染上一丝危险的气息,“放在一个只有主人知道的地方,静静地、完美地独有。不是吗?”独有两个字,被他用气音轻轻呵出,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缱绻和绝对的控制意味,在这诡异的空间里无限放大,重重砸在黄媛媛的心上。

  黄媛媛的眉头瞬间蹙紧。这话语里的偏执和暗含的控制欲让她心底警铃大作。她张了张嘴,正想追问下去——

  “啊,找到了。”

  周屿却像是瞬间切换了状态,脸上那令人不安的笑容和深沉目光顷刻间消失无踪,重新变回了那个冷静寻找线索的玩家。他极其自然地转过身,仿佛刚才那段毛骨悚然的话只是随口一句无心的感慨。

  周屿在小几靠近石壁的一侧蹲下身,手指在粗糙的石面上仔细摸索。那里有一道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极其细微的缝隙。他指尖用力,一块看似与石壁浑然一体的石板竟被他轻轻向内推入。

  “咔。”

  一声轻响,石板滑开,露出一个浅浅的凹槽。里面并非预想中的古老卷轴或钥匙,而是静静地躺着一张对折的、材质略显特殊的硬卡纸。卡纸的颜色是一种陈旧的象牙白,边缘似乎被刻意做旧,但质地挺括,与周围原始粗糙的环境格格不入。

  周屿小心地将它取出,展开。

  着壁灯昏黄的光线,两人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图案中央是一枚复杂的徽记,由相互缠绕的荆棘、一把断裂的钥匙和一只半睁的眼睛构成,透着一种古老而隐秘的气息。徽记下方,用工整的繁体字书写着几行诗句般的文字,

  “月华倾泻琉璃瞳,

  双生之影各西东。

  镜非镜兮笼非笼,

  真心虚妄一念中。

  欲破迷障寻真路,

  须向同袍问始终。”

  诗句下方,还有一个简单的、线条勾勒出的图案:一面被从中劈开的镜子,镜框两侧各自延伸出方向相反的藤蔓,一侧开着洁白的花朵,另一侧则缠绕着暗色的荆棘。

  黄媛媛的目光在那张象牙白的硬卡纸上停留了片刻,诗句和图案如同冰冷的溪流涌入她的脑海。月华、琉璃瞳、双生之影、镜与笼、真心与虚妄……这些词汇在她意识中迅速碰撞、重组,与她之前发现的音乐盒、银镜、沈家日记的碎片,以及秦先生这个角色背景中那些语焉不详的留洋经历和数次隐秘的私下接触瞬间串联起来,那段迷失的记忆似乎有了答案。

  一个更大、更黑暗的轮廓在她心中隐隐浮现。她所扮演的苏婉青,绝不仅仅是一个背负家族秘密的养女。那双生之影,镜非镜,笼非笼,同袍……

  电光火石间,一个惊人的推测几乎要破茧而出。她感觉自己的指尖微微发凉,但脸上依旧维持着被线索难住的些许困惑。

  周屿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带着探究“这诗看起来是关键,但有点晦涩。月华琉璃瞳指的应该是音乐盒和月光仪式,双生之影各西东?镜非镜兮笼非笼?真心虚妄一念中?这像是在说某种选择或者本质?婉青,你有什么头绪吗?”他看向她,眼神温和,等待着她的解读。

  黄媛媛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眉头轻蹙,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被难住的苦恼。她轻轻摇了摇头,指尖点在那句须向同袍问始终上,语气带着不确定的猜测,

  黄媛媛的指尖无意识地轻点着卡纸边缘,眉头微蹙,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思索与一丝不确定。她抬起眼,看向周屿,语气带着几分试探性地揣测,仿佛正努力将零碎的线索拼凑起来:

  “你看这句,须向同袍问始终……同袍,通常指战友、伙伴。”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屿,又很快落回诗句上,像是自言自语般分析道,“这诗前面提到双生之影、镜非镜兮笼非笼,听起来像是在暗示某种对立又纠缠的关系,或者说,看似对立,实则同源?”

  她说完,还微微偏头,看向周屿,眼神里带着几分寻求确认的依赖“或者换句话来说,你认可我这种理解嘛?”

  周屿听着她的分析,镜片后的目光微微闪动,他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一抹若有所思的弧度“互补的合作者,因共同探寻真相而成为暂时的同袍?”他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至少表面上是如此,“有道理。看来我们很有可能得继续这样互补下去了?或者换一句话来说,合作愉快?”

  黄媛媛的指尖刚离开那张印着晦涩诗句的卡纸,目光便被小几凹槽更深处一抹不起眼的阴影吸引。那里似乎还藏着什么东西。她探手进去,指尖触碰到一种干燥脆弱的纸张质感——那是一封被对折压在最下面的、略显厚重的信。

  她将其取出展开。信纸是普通的宣纸,已然泛黄,上面的字迹是工整的毛笔小楷。开篇是兄长亲启,随后是几句例行的问候,但紧接着的正文开头,便以一种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笔调写道“琉璃目之仪,非仅为固宠耀门楣,实乃涤荡不驯、归正歧念之必需。近日观测,新一批胚料中仍有躁动抗拒之象……”

  信中的内容显然涉及家族的核心秘辛。黄媛媛正欲细看,dm小鹿那空灵的声音便再次穿透石壁,恰到好处地响起,

  “恭喜二位,你们已成功找到了此地所有的隐藏线索。”声音平稳,是一种程序性的宣告,“最终的谜题已向你们展开。现在,请带着你们的发现,原路返回议事厅。其他同伴正在等待你们,一同揭开沈家古宅最后的秘密。”

  话音落下,石窟内重归寂静。那尊洋娃娃嘴角完美的微笑,在昏光下显得愈发冰冷莫测。

  黄媛媛与周屿对视一眼,默契地将那张写着诗的卡纸和那封刚刚展开的信仔细收好。两人不再停留,转身步入来时的狭窄密道。

  黄媛媛和周屿一前一后从那条阴冷狭窄的密道中钻出,重新回到了相对宽敞、有着模拟月光照耀的石室。压抑感稍减,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地下石窟那股铁锈与陈腐甜香混合的古怪气味。

  就在这时,一道银白色的细小影子嗖地从阴影处窜出,带着一股急切又委屈的劲儿,猛地扑到黄媛媛的肩膀上,小爪子紧紧抓住她月白色旗袍的衣料,甚至微微发抖。

  是西瓜。

  黄媛媛感觉到肩膀上一沉,侧头就看到西瓜那副灰头土脸、绒毛都有些凌乱的模样,一双黑豆眼水汪汪地看着她,里面盛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和后怕,与平时咋咋呼呼的样子截然不同。

  “怎么现在才过来?”黄媛媛微微蹙眉,用指尖极轻地碰了碰它的小脑袋,“不是让你检查石室吗?有什么发现?”

  西瓜把小脑袋埋在她的颈窝里蹭了蹭,声音闷闷的,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鼻音,全然没了平日的活泼“没有,宿主大人,什么都没有发现。我把每个角落、每道缝隙、连天花板都查遍了,什么都没有,就是普通的石头屋子,那镜子也是普通的镜子。”

  黄媛媛的指尖还停留在西瓜微凉的小脑袋上,它能感觉到小家伙身体细微的、不寻常的颤抖。那闷闷的、带着鼻音的回答里透出的沮丧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绝不仅仅是“什么都没找到”那么简单。

  她正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前方通道出口的光线已经越来越亮,周屿的身影就在几步之遥,甚至能隐约听到外面赵晓琳提高音量的催促声。

  黄媛媛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只是用指腹更加轻柔地、安抚性地顺了顺西瓜背上有些凌乱的绒毛,仿佛只是在安慰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好了,没事了。”她低声说,语气平静如常,“可能是里面环境太压抑,吓到了。出去透透气就好。”

  西瓜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安抚,又或许是因为终于回到了熟悉的怀抱,紧绷的小身体稍微放松了一点,但依旧把脑袋埋着,不肯抬头,也没再吭声,只是用爪子更紧地抓住了她的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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