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祭天台上，我来演一场戏

　　三日后卯时三刻，金陵城的晨雾还未散尽，祭天台下已跪满文武百官。

　　汉白玉台阶被擦得能映出人影，最顶端的青铜祭坛上，新皇萧景琰正捧着玉圭，玄色龙袍在风里翻卷如浪。

　　顾昭站在观礼席第三排，目光扫过人群。

　　他昨夜在阴时室用了整整三个月时间推演——影命符的破绽在因果，萧承宇的破绽在人心。

　　此刻袖中判官笔微微发烫，像在呼应他擂鼓般的心跳。

　　吉时已到——司礼官的唱喏声惊飞檐角铜铃上的麻雀。

　　萧景琰正要举圭祭天，头顶忽然传来抽丝剥茧般的轻响。

　　众人抬头，只见半空中浮起一团青雾，缓缓凝出画面：顾昭手持带血的剑，剑尖正抵着萧景琰心口，龙袍上的金线被血浸透，红得刺眼。

　　逆贼！右丞相率先反应过来，颤抖的手指几乎戳到顾昭面门，快拿下顾昭！

　　禁军如潮水般涌来。

　　顾昭却仰头望着那团虚影，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影命符的纹路与夜无光残片严丝合缝，连紫微星的方位都算得精准，可惜因果二字，从来不是符纸能写尽的。

　　退下！

　　一道青影横掠而来。

　　沈青竹的剑出鞘三寸，寒光映得她眼尾发红。

　　她横剑拦在顾昭身前，剑尖挑开最近一名禁军的长枪：你们要看他的罪？

　　先过我这关！她侧头看向顾昭，喉结动了动，原本冷硬的声音软了几分：若你真做了......话没说完又咬咬牙，我信你没做。

　　顾昭望着她发顶翘起的一缕碎发，忽然想起三日前她替自己挡刀时，也是这样把后背交给他。

　　他伸手按住她持剑的手背：青竹，看台上。

　　沈青竹一怔，顺着他目光望去——第二排文官末尾，萧承宇正攥着半张符纸，指尖发白。

　　与此同时，观星位上的月婵突然闭目。

　　她本就因顾昭命星紊乱关注着他，此时星轨在她眼底翻涌如沸，像被搅乱的星河。符纹逆行！她猛地睁眼，眼中星芒大盛，此非天命，是人为伪造的因果！

　　话音未落，祭坛上空炸响惊雷。

　　一道紫电劈下，精准劈向萧承宇！

　　他踉跄后退，符纸在掌心燃成灰烬，额角冷汗顺着鬓角滴进衣领——怎么会？

　　连月婵都能识破？

　　顾昭趁此良机，从怀中取出轮回笔。

　　笔杆上的阴纹因功德流转泛起金光，他蘸了蘸舌尖血（昨夜在阴时室用功德换的本命血缓冲），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弧：影命符破，真相归位！

　　空中的虚影突然扭曲，像被揉皱的绢帛。

　　众人屏住呼吸，只见画面重组——旧帝倒在龙椅前，胸口插着的剑上，赫然刻着萧承宇的私印！

　　而他手中还攥着半张影命符，正往顾昭的剑上按血手印！

　　一声。

　　新皇萧景琰踉跄两步，跪在汉白玉上，额头抵着冰凉的石阶：皇叔......这是真的？

　　萧承宇突然大笑，笑声里带着哭腔：真？

　　假？

　　我爹是废帝，我娘被毒杀时，连口像样的棺材都没有！

　　我要让所有害过我家的人，都跪在我脚下！他踉跄着冲向顾昭，你懂什么？

　　你有什么资格审判我？

　　顾昭取出冥簿·生死录，笔尖点在萧承宇眉心。我懂无辜者的眼泪。他声音平静，夜无光的儿子，那些被你灭口的暗卫，他们的冤魂在冥簿上哭了七页。

　　黑雾从萧承宇体内涌出，被冥簿吸了进去。

　　他瘫坐在地，望着逐渐透明的双手，突然哭出声：我只是想要......话音戛然而止，只剩空荡的回音。

　　暮色漫上祭坛时，人群早已散尽。

　　顾昭独自站在最高处，望着天边渐散的乌云。

　　判官大人。沙哑的童音从背后响起，您用了三次判官笔，魂魄裂痕又深了三寸。

　　还要继续吗？

　　顾昭没有回头，只是握紧手中的轮回笔。

　　风卷着北境的沙粒扑来，他忽然想起秦雨桐昨日的急报——北境边关的巡夜士兵，昨夜发现三具尸体，颈间都有月牙形血痕。

　　只要乱世未平。他低声道，我就不会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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