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冤魂归位风波平,王府密信引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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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裹着露水漫进村子时,顾昭正蹲在祠堂台阶上擦那柄判官笔。笔杆上的金纹在雾里泛着淡光,像条醒着的小蛇。
昭兄弟!张大山的嗓门先撞破晨雾,紧接着是一串脚步声——他怀里抱着个红布包,身后跟着七八个村民,手里提着腌肉、新打的兽皮,连小翠都踮着脚举着一筐野山菌。
顾昭站起身,指尖的笔影晃了晃便收进袖中。
张大山把红布包往他怀里塞,布角还沾着灶灰:昨儿夜里各家凑的,不多,是个心意。
铁柱他娘说要在村口立块碑,刻昭哥救命四个大字——
使不得。顾昭按住红布包,目光扫过人群里几个眼睛还肿着的妇人。
李烈记忆里那十二具草席下的尸体突然在他眼前晃了晃,他喉结动了动,你们好好过日子,比立碑强。
人群里突然响起抽噎声。
是铁柱他娘,她攥着粗布围裙角,声音发颤:我家铁柱昨儿说,他梦见个穿甲的军爷跟他说对不住。
昭兄弟,那...那是不是...
是冤魂散了。顾昭没接后半句。
他看见张大山鬓角的白发被雾水打湿,像结了层薄霜——这些靠天吃饭的庄稼汉,最怕的从来不是饿肚子,是不明不白的邪祟,是活了半辈子都弄不清的因果。
有人往他手里塞了个温热的红薯。
抬头看,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正是前日他救的溺水娃子。
她仰着脸,鼻尖还沾着泥:昭哥哥吃,甜。
顾昭捏着红薯,掌心的温度让他想起昨夜李烈喝孟婆汤时,那些涌进脑海的画面——雪夜校场的北风比这晨雾冷得多,十二个人被草席裹着扔上牛车时,他们的爹娘是不是也攥着冷掉的红薯,在村口等?
都回吧。他蹲下来,把红薯塞回丫头手里,该喂鸡的喂鸡,该翻地的翻地。
人群散得很慢,像春冰化水。
张大山最后走,临了拍了拍他肩膀:要是在村里待烦了,记得到我家喝碗热粥。
顾昭望着他们的背影融进晨雾,转身要回屋时,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是村口的老槐树。
树影里站着个穿青布道袍的道人,腰间挂着铜铃,发簪是根乌木簪子。
他正盯着顾昭,目光像根细针,扎得人皮肤生疼。
阁下身上阴气缭绕,非寻常武者所能拥有。道人的声音像敲在瓷碗上,清冷冷的,你是谁?
顾昭脚步顿住。
他闻到道袍上淡淡的沉香味,混着点朱砂味——是画过符的。
识海里的镇魂殿轻轻震颤,判官笔在袖中发烫。
只是个猎户。他垂眼笑了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颈间玉牌,许是昨晚斩了邪祟,沾了些晦气。
道人没动。
他盯着顾昭的眼睛看了足有半柱香时间,直到顾昭几乎要摸笔,才忽然笑了:猎户?
倒也像。他抬手拨了拨腰间铜铃,铃声碎在雾里,若有缘再见。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往村外走。
道袍下摆扫过青石板,带起一片露水,在地上洇出个淡青的脚印。
顾昭望着那脚印,直到它被晨雾洇散,才快步回屋。
木门合上的瞬间,他从梁上取下个油纸包。
包得方方正正,边角压着暗纹——是湘东王府的密信。
拆信时,指尖沾了点蜡油。
信纸上的字迹劲瘦如竹,是沈青竹的笔锋:顾兄,湘东王有意召见,切勿推辞。最后那个字收笔很重,墨点晕开,像滴急出来的汗。
顾昭把信纸翻过来。
背面有个极小的印记,是暗卫的青竹纹——沈青竹应该是用了密道送这封信,否则以王府的规矩,不可能让暗卫首领直接修书。
他捏着信纸靠在土墙上。
窗外的雾淡了些,能看见远处的青山。
李烈记忆里的圣旨二字突然浮上来,萧衍的年号在纸背烫着他的掌心——湘东王萧绎是萧衍的第七子,说不定能问出点什么。
该去江陵了。他对着窗棂上的蛛网轻声说。
识海里传来阴兵的低吟,镇魂阵在他意识里铺开,像张黑色的网。
临走前,他在村外转了三圈。
晨雾里,他对着山坳打了个响指。
十二道黑影从土缝里钻出来,跪成两列——是李烈那十二兄弟的魂体,被镇魂阵炼化成了阴兵。
守好村子。他摸了摸最前排阴兵的额头,那魂体立刻散成黑雾,钻进四周的草丛。
马是张大山借的,枣红色,性子烈。
顾昭翻身上马时,马蹄溅起的泥点落在裤脚,倒像给素色粗布添了朵花。
山道上的晨雾还没散透。他策马走了小半个时辰,忽然勒住缰绳。
马鼻子喷着白气,前蹄在地上刨出个小坑。
顾昭侧耳——身后的脚步声不对。
不是普通山民的拖沓,是鞋底擦过碎石的轻响,带着股子稳当劲儿,像暗卫踩房梁。
他没回头。
马鞭在掌心转了个花,驱马往前。
晨雾里的树影晃了晃,有片叶子落下来,正落在他脚边。
叶底压着半截断剑,剑身泛着幽蓝——是李烈那柄锈剑的碎片。
顾昭盯着那碎片,嘴角勾起点笑。
他夹了夹马腹,枣红马长嘶一声,载着他冲进雾里。
身后的脚步声没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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