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通风散味，言灵试啼

　　林凡那句“开窗通风”成了当下最正确的指令。

　　三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向各个窗户，手忙脚乱地将其推开。夜晚清凉的空气涌入，试图稀释那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气味，但过程极其缓慢，鲱鱼罐头的威力显然超乎了自然法则。

　　“呕……我感觉我的鼻子已经废了……”胖子眼泪汪汪，几乎要窒息。

　　苏晓脸色发白，强忍着科学家的尊严才没有吐出来，她甚至想拿出仪器检测一下空气成分，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她怕仪器会因此报废。

　　地上，被附身又经历了“生化攻击”的外卖小哥依旧昏迷不醒，口边还残留着白沫。

　　“120……对，打120！”林凡想起第二步，连忙掏出手机。他简短地说明了情况（省略了饿鬼部分，只说是有人突然疾病昏迷且现场有难以描述的气味），请求救护车。

　　等待救护车和试图散味的期间，三人看着如同被轰炸过的客厅，欲哭无泪。窗帘还在烧，胖子终于想起来去找灭火器，一阵噗嗤乱喷后，火是灭了，但客厅又多了一层干粉，混合着饭粒、虾壳、冰碴以及那永恒的味道，变得更加惨不忍睹。

　　“我的家啊……”胖子瘫坐在地上，生无可恋，“这比被鬼拆了还彻底……”

　　林凡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被空气中的味道呛得咳嗽了两声。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本飘在一旁，书页都似乎有些卷边的破书。

　　“言出法随（副作用随机版）……”林凡念着书页上显示的文字，心里有点发毛，又有点按捺不住的好奇。

　　这技能名字听起来挺唬人的，但有了“百分百被空手接白刃”的前车之鉴，林凡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肯定又是个坑爹技能。

　　“副作用随机……会是什么样？”他嘀咕着。

　　胖子听到了，立刻警惕地抬头：“凡哥！凡大爷！您可千万别现在试！我这家经不起第二次折腾了！再折腾保险公司都要把我拉黑了！”

　　苏晓也投来不赞同的目光：“在没有明确控制方法和副作用概率模型之前，进行实验的风险极高。”

　　林凡干笑两声：“我就想想，想想而已……”

　　然而，有时候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林凡看着满地狼藉，尤其是那摊特别显眼的、被饿鬼吐出来的变态辣烤翅残骸，混合着干粉灭火剂，形成一滩红白相间的恶心糊状物，他忍不住发自内心地感叹兼抱怨了一句：

　　“唉，这堆垃圾要是能自己长腿跑到楼下垃圾桶里就好了，也省得收拾了。”

　　话音刚落，林凡忽然感觉身体里似乎有某种微不可查的东西被抽走了一点。

　　紧接着，在三人惊恐的目光中，那摊红白相间的垃圾，以及附近的一些饭粒、虾壳，突然轻微地蠕动起来！它们仿佛被注入了生命，聚集、拉伸……最后竟然真的形成了两条歪歪扭扭、由残渣组成的“腿”！

　　然后，这摊长了腿的垃圾，晃晃悠悠地、一步一个黏糊糊脚印地，朝着门口走去！

　　胖子：“！！！”

　　苏晓：“！！！”

　　林凡：“……我靠？”

　　那“垃圾怪”走得缓慢而坚定，所过之处，留下一条散发着复杂气味的污迹。

　　它走到门口，似乎“思考”了一下怎么开门，然后开始用身体一下下地撞击门板，发出“啪叽、啪叽”的声音。

　　门外的救护人员和恰好赶来的物业保安正准备敲门，就听到里面有奇怪的撞击声，接着门开了一条缝，一滩长着腿的、不可名状的垃圾试图挤出来……

　　“哇啊啊啊！什么鬼东西！”门口的救护人员和保安吓得差点跳起来。

　　林凡三人石化在原地。

　　破书上欢快地显示：“言出法随（副作用随机版）初次激活成功。效果：局部物质短暂活性化（非生命体）。副作用：活性化目标仅执行命令字面意思，且持续时间未知。笑料值 50。”

　　最终，那滩垃圾在走到楼梯口时终于耗尽了“活力”，散落一地，给原本就神经紧张的救护人员和保安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林凡费尽口舌（解释为某种最新的自动清洁机器人发生了严重故障），才勉强安抚住受惊的救护人员和物业，让他们把昏迷的外卖小哥抬上救护车。

　　送走救护车，面对物业经理狐疑和谴责的目光，以及邻居们惊恐的探头探脑，胖子只能点头哈腰地保证会负责所有清洁和维修费用。

　　关上门，三人看着更加混乱的客厅和门口那条黏腻的“足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凡哥，”胖子幽幽地说，“答应我，在你学会控制你这张嘴之前，尽量少说话，行吗？”

　　林凡：“……我尽量。”

　　经过“长腿垃圾”事件，林凡暂时不敢随便开口了。当务之急，是处理满屋子的狼藉和那顽强的气味。

　　胖子痛定思痛，决定用科学（金钱）的力量来解决这个问题。他再次大手一挥（虽然手有点抖），打电话叫来了专业的深度清洁和除味公司，而且一叫就叫了三家，要求他们使用最尖端的技术、最强大的设备、最厉害的药剂。

　　于是，胖子的豪宅迎来了又一波热闹。

　　一家公司用的是高压蒸汽清洗，试图用物理方式瓦解污渍；

　　另一家用的是臭氧发生器，号称能氧化分解一切异味分子；

　　第三家更绝，带来了一种据说源自实验室的、能中和任何恶臭的“生物酶活性喷雾”。

　　三家公司的工作人员穿着防护服，互相用专业且带着点竞争意味的眼神交流着，开始在客厅里各显神通。

　　林凡、胖子和苏晓则被迫暂时转移到相对完好（只是相对）的书房里避难。

　　“这下总该搞定了吧？”胖子听着外面机器的轰鸣，充满希望又带着忐忑地说。

　　苏晓则拿着小本本，认真地记录：“民间清洁公司应对超自然遗留污染的处理方式观察……样本一：高压蒸汽，对物理残留有效，但对气溶胶态异味分子效果存疑；样本二：臭氧氧化，理论上可行，但需注意浓度和时间；样本三：生物酶……原理不明，待观察效果。”

　　林凡则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发现了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点开一看，头像是一个古色古香的罗盘图案，昵称叫“清风道人”，验证信息是：“贫道清风，于玄学交流群中听闻林小友巧施妙法，化解‘污秽之灾’，特来结交。”

　　林凡愣了一下。玄学交流群？他什么时候进过这种群？难道是胖子之前为了买法器瞎加的那些群？而且“巧施妙法，化解污秽之灾”……这说的是他用鲱鱼罐头熏跑饿鬼，还是指那滩自己走下楼的垃圾？这传播速度也太快了吧？而且这描述……怎么听都像是在讽刺啊！

　　他通过了好友申请。

　　对方立刻发来一个微笑的表情：“林小友，久仰。”

　　林凡回复：“清风道长您好，不知您从哪听说的我？”（内心OS：可千万别是物业或者救护车司机传出去的！）

　　清风道人：“小友不必过谦。‘一鲱破煞’与‘言灵驱秽’之事，已在几个小圈子里传为美谈。虽手段……别具一格，然效果卓着，可见小友天赋异禀，不拘一格。”

　　林凡：“……” 果然！而且连“言灵驱秽”都知道了！这玄学圈的信息传递是靠脑电波吗？！

　　清风道人：“不知小友师承何派？竟有如此……奇妙的法门。”

　　林凡看着外面正在被三大公司围攻的客厅，苦笑一下，回复：“无门无派，野路子瞎练。”（总不能说是一本不正经的破书教的吧？）

　　清风道人：“哈哈，小友过谦了。天下玄学，万法归宗，能解决问题的便是好法。今日结识便是有缘，日后若有疑难，或可交流一二。我此处有一‘净室符’，或许对小友眼下处境略有助益。”

　　说着，他发来一张图片，上面用朱砂画着一道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的符咒，下面还有简单的说明：焚化后灰烬溶于清水中洒净，可祛除污秽之气。

　　林凡将信将疑，但还是存了下来：“多谢道长。”

　　结束对话，林凡把这事跟胖子和苏晓说了。

　　胖子一脸惊奇：“还真有玄学圈啊？我还以为都是骗子呢！这道长听起来像个高人，还送符箓！”

　　苏晓则持怀疑态度：“未经实证。符箓的起效原理无法用现有科学解释，更可能是一种心理暗示。而且，他是如何得知我们这里的具体情况的？信息源需要核查。”

　　这时，外面的清洁工作似乎进入了尾声。三家公司的工作人员陆续离开，每个人都带着一副“这单生意真棘手但总算搞定了”的表情。

　　三人小心翼翼地走出书房。

　　客厅……焕然一新。地板锃亮，墙壁洁白，所有污渍和垃圾都消失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臭氧、香氛和某种化学剂的复杂味道，虽然有点冲鼻子，但那股可怕的鲱鱼味确实几乎闻不到了。

　　“钱没白花啊！”胖子激动地快要哭出来。

　　然而，还没等他们高兴三分钟，那股被强行压制下去的复杂气味似乎开始反弹了。臭氧和香氛的味道渐渐散去，一丝丝顽固的、阴魂不散的鲱鱼味夹杂着烧烤、焦糊味，又开始从角落、从沙发缝隙里幽幽地飘散出来……

　　“不是吧……”胖子绝望地嗅了嗅空气。

　　林凡叹了口气，想起清风道人发来的那张“净室符”。死马当活马医吧！

　　他按照说明，找来一张黄纸（胖子之前买来装样子的），用毛笔蘸着朱砂（同上），歪歪扭扭地画下了那道符。说也奇怪，他画别的符不灵，画这道符时，那破书倒是微微亮了一下。

　　然后将符纸点燃，灰烬收集起来溶在一碗清水里。

　　“来来来，试试高科技之外的玄学手段！”林凡端着碗，像洒圣水一样在客厅里四处泼洒。

　　水珠所到之处，空气中那正在复苏的怪味似乎真的又被压下去了一点，还留下一种淡淡的、类似檀香的清新气息。

　　“咦？好像有点用？”胖子惊讶。

　　苏晓皱着眉，仔细嗅了嗅：“气味分子的浓度确实在下降……但原因不明。是灰烬的成分起了作用，还是仪式感带来的心理效应？”

　　折腾了大半夜，客厅的气味终于维持在了一个勉强可以接受的程度。三人累得东倒西歪，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在相对干净的书房里打了地铺休息。

　　临睡前，林凡又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清风道人”拉他进了一个名叫“玄学微妙交流群”的微信群。

　　群里只有二十几个人，头像五花八门，有八卦图、有佛像、有风景照，还有非主流自拍。群里静悄悄的，没人说话。

　　林凡看着这群名，总觉得有点不靠谱。

　　就在这时，群里弹出一条消息。

　　一个昵称叫“铁口直断张半仙”的人发了个表情：“欢迎新人！新人爆照！报三围！亮法器！”

　　林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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