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我生病了

　　那晚的事情，我反复想，总觉得好像漏掉了什么。

　　我不死心，或者说，我不愿意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我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希望那只是一个混乱的梦。

　　“去把那晚楼道的监控调出来。”

　　“好的，裴总！”

　　助理走后，我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脚下，突然有了害怕感！

　　我强撑着精神，约夏夏见面。

　　“夏夏，那天……谢谢你照顾我。”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表情。

　　她一脸疑惑：“照顾你？没有啊，季哥哥，你是不是醉糊涂了？”

　　她最不会说谎，她说谎时的下意识动作，我一清二楚。

　　她的表情，很自然。

　　我知道，她没有说谎。

　　我的心沉下去一分。

　　不敢再面对她，我逃似的回了公司。

　　“裴总，监控被人破坏了。”秘书站在办公桌前，有点不知所措。

　　“被破坏！”如果是夏夏，她不会去破坏。

　　毕竟我们都是要结婚的关系，她没必要多此一举。

　　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粉碎。

　　那晚的女人，真的不是她。

　　确认无误！

　　无边的绝望和羞愧将我吞噬。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面对我们之间那份我守护了十几年的感情。

　　我觉得自己肮脏不堪，配不上她清澈的眼神和全然的信任。

　　我选择了逃离。

　　以开拓海外市场为由，我几乎是仓皇地登上了飞往异国他乡的航班。

　　我没有告诉她真相，只说是公司的重要项目，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季哥哥，你要去多久啊？”电话里，她的声音满是不舍。

　　“……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我声音干涩。

　　“那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别太累了。我会想你的。”她依旧那样单纯地关心着我。

　　每一句关心，都像是一把刀，凌迟着我的心。

　　在国外，我开始疯狂工作，用无尽的会议、谈判和文件填满所有时间，不敢让自己有一刻空闲。

　　没日没夜地奔波、谈判、应酬。

　　我用高强度的工作麻痹自己，不敢有一刻停歇，因为一旦安静下来，那晚的混乱画面和夏夏清澈的眼神就会交替出现，折磨着我的神经。

　　饮食变得极其不规律，胃病时常发作。

　　而睡眠，更是成了奢侈品。

　　每当夜深人静，只要一闭上眼，那晚混乱的画面、夏夏清澈担忧的眼神、以及电话里她失落的声音就会交织出现，让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起初，我只是靠酒麻痹自己。

　　但很快，酒精也失去了作用。

　　我开始依赖药物，从最初偶尔一片，到后来必须靠它才能获得几个小时的浅眠。

　　“裴总，您的体检报告显示，您的胃部和神经衰弱问题都很严重，必须停下来休息，戒掉药物依赖。”私人医生严肃地警告我。

　　我看着报告，眼神空洞。

　　休息？

　　我如何能休息？

　　身体的疲惫和病痛，或许才能稍稍减轻一点心里的负罪感。

　　我知道我病了，病得很重。

　　“裴总，您不能再这样依赖药物了！这对您的身体伤害很大！”

　　助理看着我又一次在办公室里因药效过后头痛欲裂的样子，忍不住劝阻。

　　我挥挥手，示意他出去：“我心里有数。”

　　我心里有什么数？

　　我只知道，没有药物，我根本无法面对那漫长的、充满自责和悔恨的黑夜。

　　身体的疲惫和病痛，似乎才能稍稍缓解一点心里的痛苦。

　　我像是在进行一场自我惩罚，用这种近乎自毁的方式，来祭奠我那被自己亲手毁掉的爱情和未来。

　　我常常站在高层的公寓落地窗前，望着下面璀璨却冰冷的灯火，手里握着那瓶小小的白色药片。

　　“夏夏……”我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心脏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疼痛。

　　我的小太阳，被我亲手推远了。

　　而我，也在这异国他乡的夜色里，一步步沉沦，找不到救赎的方向。

　　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我只知道，再也回不去了。

　　那个会软软喊我“季哥哥”，会像小尾巴一样跟在我身后，会用狡黠眼神算计我的女孩，终究，被我弄丢了。

　　这样行尸走肉般的日子过了一年。

　　一天深夜，我刚躺下睡着，就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这对入睡困难的我来讲，简直就是酷刑。

　　我暴躁的接起电话。

　　宋淮安很欠揍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裴总，这么大火气干嘛？气大伤肝。”

　　“姓宋的，你他妈的我刚睡着。”如果不是看在多年情份上，我真想刀了他。

　　“那能怨谁？谁让你晚睡的。”

　　“你最好有天大的事情。”

　　“还真是天大的事情。”

　　“说！”我感觉大牙要被自己咬碎了。

　　“我现在做一个新的项目，研究经费还缺5千万，后续可能还需要。”

　　“呵呵！你缺经费，关老子什么事？”我真的被他气笑了。

　　“谁让你有钱！”宋淮安说的理所当然。

　　没想到他还有更不要脸的话。

　　“我有钱怎么了？我有钱就该死，就应该给你？”

　　“说吧，到底什么事！”我知道，宋淮安没那么无聊。

　　肯定真的有事！

　　“经费前期需要一个亿，后期需要多少暂时定不了。”

　　“回报呢？”

　　“目前回答不了你这个问题。”

　　“你看我真是冤大头？！”我很是无语。

　　自己的病情他是知道的，按道理，他不可能故意打扰自己休息。

　　“好人有好报的！”

　　我嗤之以鼻。

　　架桥铺路的事，自认为没少做，可老天也没怎么善待自己。

　　除了钱，一无所有！

　　“我给你发张照片，你再决定有没有投资的必要。”宋淮安自信满满的说道。

　　我就知道，他不可能单纯的为了钱。

　　很快，一张照片传到了我的手机里。

　　照片里的女人，是我日思夜想的人。

　　我愣愣的发呆，目不转睛的看着手机屏幕。

　　“谢知临昨天领证结婚，今天大伙都来连市帮他庆祝。”

　　这话让我有点诧异，都是一个圈子的，虽然关系不是特别好，但也知道，那小子一心从政。

　　许是知道我的疑惑，宋淮安善解人意的帮我解惑：“遇到对的人，然后就结婚了。”

　　我不明白大半夜，他打电话告诉我这个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又和夏夏有什么关系。

　　简直太无聊。

　　突然，我有了一个害怕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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