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日月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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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的天空,在经历连番阴霾后,终于迎来一个澄澈如洗的秋日。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在巍峨的宫阙、整齐的里坊以及熙攘的街道上,试图驱散弥漫在帝国心脏上空那最后一缕无形的硝烟。
然而,在这片看似恢复平静的表象之下,一股更加沉重、更加压抑的暗流,正汇聚于大理寺那森然肃穆的正堂。
今日,这里将进行一场决定性的审判。
堂外,禁军林立,甲胄鲜明,兵刃在秋阳下反射着刺骨的寒光,将一切窥探与喧嚣隔绝在外。
堂内,气氛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武则天端坐于北面高设的御座之上,未戴繁复的玉冕,仅以金冠绾发,一袭玄黑底绣金凤常服,衬得她面色如同万古寒玉,不带一丝喜怒。
珠帘之后,那双凤目扫视堂下,目光所及,空气都仿佛为之冻结。
三法司长官、狄仁杰、张承翊、孙敬之及一众核心办案官员皆肃立两侧,屏息凝神。
而被羁押在堂下的,除了面如死灰的沈千山、萎顿不堪的仇焕等一众幽冥司核心骨干外,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身着素白囚服、卸去一切饰物,却依旧挺直脊梁,站在最前方的——滕王李元朔。
他须发凌乱,脸上带着被擒时的擦伤与灰烬,囚服之下隐约可见包扎的伤口。
但那双眼睛,却并未因阶下之囚的身份而黯淡,反而燃烧着一种混合着桀骜、讥诮与近乎疯狂的平静光芒。
他站在那里,不像是待审的囚犯,倒像是一位即将进行最后陈述的孤独斗士。
“带逆犯李元朔!”内侍监高延福尖利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李元朔微微抬了抬眼皮,看向御座,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并未下跪。
“李元朔!”大理寺卿厉声喝道,“陛下亲临,还不跪下行礼!”
李元朔嗤笑一声,声音沙哑却清晰:“武曌,事已至此,何必再演这君君臣臣的戏码?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直呼其名,语气平淡,却带着刺骨的蔑视。
御座之上,武则天并未动怒,珠帘后的声音冰冷无波,如同雪山之巅刮过的寒风:“李元朔,朕今日来,非为看你表演风骨。朕要亲耳听听,你这李氏宗亲,朕的皇叔祖,是如何处心积虑,要裂朕的江山,亡朕的天下。”
狄仁杰上前一步,拱手沉声道:“陛下,臣请出示人证物证。”
审判依照严密的程序进行。
沈千山、仇焕、周贽等人被逐一传唤上堂,他们战战兢兢,将幽冥司的架构、滕王的创始人与最高主宰身份、以及各自参与的罪行一一供述。
每一条证词,都如同利剑,刺向站在中央的李元朔。
接着,是物证的呈递。
孙敬之亲自上前,展示了那本记录着庞大暗桩网络的白玉玉牒,以及破译的密码规律。
张承翊则捧上了那件从感业寺缴获的明黄龙袍、那份册立新君的伪诏草稿。
而当那份与突厥签订的、割让河西三州的盟书原件,以及那柄象征着屈辱交易的金狼头短刀被呈上御案时,堂上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与抽气声。
卖国!
这是任何修饰都无法掩盖的滔天大罪!
最后,狄仁杰亲手将那份从滕王密室中起获的、绘制着“复乾”新朝山河社稷图以及新年号草稿的绢帛,在御前缓缓展开。
“陛下,诸位大人,”狄仁杰的声音回荡在大堂,“此乃逆犯李元朔,僭越称帝、妄图革鼎之铁证!其心可诛,其行可灭!”
铁证如山,环环相扣,从组织架构到资金往来,从境内作乱到境外勾结,从舆论操控到武装叛乱,直至这最终的政治妄想与卖国行径!
一条清晰无比、罪恶滔天的链条,将滕王李元朔牢牢锁死在谋逆叛国的耻辱柱上。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李元朔身上。
武则天看着御案上那件刺眼的龙袍、那份卖国的盟书、那张妄图覆盖她武周江山的舆图,放在扶手上的玉指缓缓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凤目之中的杀意,已然凝为实质。
“李元朔,”她的声音如同冰锥,刺破凝固的空气,“你,还有何话说?”
李元朔面对着这足以让任何人崩溃的铁证,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反而爆发出一阵苍凉而癫狂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不错!都是我干的!”他止住笑声,目光扫过武则天,扫过满堂官员,眼中充满了怨毒与一种破罐破摔的、病态的兴奋,“武曌!你这窃国妖后!李唐天下,贞观遗风,就是被你这等妇人践踏殆尽!你屠戮宗室,重用酷吏,败坏朝纲!这天下,早已不是李唐的天下,亦非万民的天下,而是你武氏一姓之私产!”
他猛地指向堂上那些面色各异的官员:“还有你们!满朝朱紫,衮衮诸公!哪个不曾食李唐之禄?哪个心中不曾怀念贞观开元?如今却一个个匍匐在这妖后裙下,摇尾乞怜,苟且偷生!你们扪心自问,这武周天下,比之太宗高宗时,是强了,还是弱了?是清了,还是浊了?!”
他的话语如同毒液,肆意泼洒,试图撕裂那层虚伪的平静,将所有人拖入他认定的道德泥潭。
许多官员面色惨白,低头不敢与之对视。
“朕之所为,非为一己之私!”李元朔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一个虚幻的帝国,“朕是要刮骨疗毒!是要砸碎这腐朽的牢笼,以烈火与鲜血,重铸一个强大的、纯净的、符合古圣先王之道的崭新帝国!‘复乾’!便是要复那朗朗乾坤,复那浩荡王道!为此,些许牺牲,何足道哉?!后世史笔,自会明白朕之苦心孤诣!”
他彻底沉浸在自己构建的悲情与宏大叙事之中,将血腥的阴谋与叛国的行径,粉饰成一场必要的、崇高的牺牲。
“荒谬绝伦!”狄仁杰踏步上前,声若洪钟,将其狂言打断,“李元朔!你口口声声为了天下,为了李唐,实则不过是将万千黎民性命,视为你实现个人野心的燃料与垫脚石!你勾结外寇,割让国土,此乃汉奸之行,有何面目谈及王道?!你所追求的‘纯净’帝国,不过是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的空中楼阁,是彻头彻尾的幻梦!真正的强大,在于律法公正,在于民生安康,在于上下一心,而非源于你这等倒行逆施的疯狂!”
理念的碰撞,在这决定生死的公堂上,再次激烈上演。
武则天冷冷地看着李元朔的表演,直到狄仁杰驳斥完毕,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定鼎乾坤的决断:“逆犯李元朔,罪证确凿,狂悖无状,僭越称制,勾结外邦,意图裂国…罪无可赦!”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砸落:“着,削去其一切宗室封爵,贬为庶人!依律……”
就在那“凌迟处死”或“车裂”等极刑即将出口的瞬间,狄仁杰再次上前,深深一揖:
“陛下!”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于他。
狄仁杰声音沉稳,清晰地说道:“陛下,李元朔罪大恶极,万死难赎其罪。然,其终究曾为宗室之长,若于市曹明正典刑,处以极刑,恐过度刺激李唐宗室,引发不必要的动荡与恐慌,于眼下稳定朝局、安抚人心不利。”
他抬起头,目光澄澈:“臣斗胆谏言,可否仿李昭德旧例,于狱中…赐其鸩酒,留其全尸。对外,则宣称其…病逝。如此,既可正国法,亦可…全皇室体面,稳宗室之心。”
此言一出,满堂皆静。
这是政治智慧与司法严酷之间的权衡。
武则天凝视着狄仁杰,凤目之中的杀意与理智激烈交锋。
良久,她眼中的冰寒稍稍收敛,恢复了帝王的冷静。
她深知,彻底撕破脸皮,对刚刚经历巨变的帝国并非最佳选择。
“…准奏。”她最终吐出两个字,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威仪,“逆犯李元朔,于天牢之内,赐鸩酒。余党,按律严惩,决不姑息!”
……
阴暗潮湿的天牢最深处,一盏昏黄的油灯是唯一的光源。
李元朔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白色囚衣,坐在冰冷的石榻上。
牢门打开,高延福亲自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一只精致的白玉酒壶和一只同样质地的酒杯。
“滕王…不,李元朔,”高延福的声音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陛下…恩典,赐你鸩酒,留你全尸。上路吧。”
李元朔看着那壶酒,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恐惧,也无解脱。
他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本就平整的囚衣,仿佛要去参加一场重要的典礼。
他接过托盘,放在石榻上。
自己动手,斟满了那杯清澈如水、却蕴含着致命剧毒的鸩酒。
他端起酒杯,走到牢房那狭小的通气窗前,窗外,是一小片被高墙分割的、湛蓝的天空。
他凝视着那片天空,目光似乎穿越了时空,回到了数十年前,那属于太宗皇帝的、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的煌煌盛世。
他的嘴角,缓缓扯出一个极其复杂、难以解读的弧度,那其中有偏执,有不甘,有嘲讽,有遗憾,或许,也有一丝终于走到尽头的释然。
他没有再看高延福,也没有留下任何遗言。
他只是对着那片窗外的蓝天,举起酒杯,如同在参加自己那场注定无法举行的登基大典,然后,将杯中鸩酒,一饮而尽。
酒杯从他手中滑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摔得粉碎。
他缓缓坐回石榻,背靠着冰冷的墙壁,闭上了眼睛。
脸色渐渐转为青白,气息微弱下去,最终归于沉寂。
曾经搅动天下风云,意图裂国再造的“九幽之主”,最终在这幽暗的牢狱之中,悄无声息地走完了他充满矛盾、野心与悲剧的一生。
……
狄仁杰站在大理寺的院落中,秋日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远处,传来市井隐约的喧嚣,帝国的心脏似乎恢复了正常的搏动。
张承翊和孙敬之默默来到他身后。
“结束了。”张承翊低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解脱,也带着一丝空茫。
狄仁杰没有回头,依旧望着天空,缓缓道:“元凶伏诛,只是开始。幽冥司虽中枢已毁,然‘星火’散落四方,被撕裂的信任,被蛊惑的人心,被破坏的秩序…修补这一切,远比摧毁一个阴谋,更需要时间和智慧。”
他的目光深远而沉重。
“帝国的裂痕,需要阳光,也需要时间,才能慢慢愈合。”
阳光依旧明媚,但落在狄仁杰花白的须发上,却映照出一种无尽的疲惫与任重道远的忧虑。
(第184章 收)
【第五卷 冥晷龙渊 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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