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冰山一角

　　酒足饭饱，离零点还有2个多钟头。

　　“我们接下来去干点什么？”有人提问。

　　“广场那边有零点放飞气球的活动，去凑个热闹？”一一提议。

　　“别了吧，人太多了，发生踩踏事故就不好了。”被否了。

　　一一努努嘴，“也不会那么倒霉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晓云说，“一堆气球升到天上还污染环境。”

　　一一“噗嗤”一声笑了，“那你说干什么？”

　　晓云眼里闪着光，“去livehouse看演出吧。我有票。”

　　“你这是一早就计划好的吧。”一一想明白了。

　　晓云俏皮地眨了下眼。

　　“是不是又是你那个什么F4啊？”有个摄影问。

　　工作室的人这阵子听她念叨了不少season4，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是season4，不是F4。”晓云纠正他。

　　吴漾瞥了文竹一眼。她似乎游离在话题外，眼神没有任何波动。

　　“晓云你有几张票啊？”有人问，“我们这11个人呢，够我们都去吗？”

　　晓云粲然一笑，“不巧，我有15张，你原地交个女朋友都能给你安排明白。”

　　“你怎么会这么多票？”众人惊诧。

　　一一一副知根知底的表情，“人家是……唔……唔……”

　　话未说完，晓云立马去捂她的嘴，递出一个警告的神色。

　　一一用拇指掐住食指，比了个“oK”的手势。

　　晓云放开她，“那投个票吧，去的人举手。”

　　最后多数的人都举起了手，包括吴漾，但文竹没有。

　　“竹子姐？”晓云向文竹投去期待的眼神，“姐夫说他去诶。”

　　“你们去玩吧。”文竹摇摇头，“我玩不动。”

　　吴漾收回手，“那我陪你回家，我也不去了。”

　　“啊？”晓云有些失望。众人的视线都落在文竹身上。

　　文竹表情有些松动，“远吗？不远我陪你们坐一会儿。但不会待太久。”

　　“不远不远。走走路就到了。”

　　“那走吧。”文竹拿起外套。

　　众人先后下楼，一一和晓云他们步伐轻快，说说笑笑走在前列。文竹和吴漾跟在后面。

　　文竹再次遇见了沈奕音，她正在和人接吻。她倚在一个男人怀里，对方一手揽着她的肩，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两人以一种极具美感的姿态在人来人往的长街忘情吻着，很大胆也很性感。这样的沈奕音让文竹觉得十分陌生，但这样的情形却让她觉得很熟悉。

　　好像自从喝完那杯葡萄酒后，她就在脑中描绘了无数遍这个情形。故事的男主角是她身边这个人。

　　吴漾显然也看到了面前的一幕，表情微微一滞。注意到文竹投来的视线，他迅速敛起异样，神色回暖，自然地牵起她的手，用掌心包裹着轻轻一捏，“走吧，他们都走远了。”

　　-

　　震耳欲聋的声浪像一堵无形的墙壁，在推开门的一瞬间轰然压下，将外界的一切冰冷与寂静彻底隔绝。空气是滚烫的，混杂着酒精、香水与年轻身体蒸腾出的荷尔蒙气息。

　　舞台上，陌生的乐队正将情绪推向高潮。贝斯手疯狂地拨动着琴弦，密集的鼓点像直接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主唱对着话筒嘶吼，声音在巨大的音响中失真、爆裂，化作有形的冲击波。炫目的激光束切开缭绕的烟雾，如同利剑般在躁动的人群头顶疯狂扫射，伴随着节奏明灭不定。

　　“这就是你喜欢的那个乐队啊？”覃老师这句话是喊出来的。

　　“不是！”晓云同样喊着，“下一首歌才是他们。”

　　“你怎么这么清楚啊？”一一问。

　　“提前看了节目单啊！”晓云笑道，“我们去玩吧！”说完拉着一一加入了舞动的人群。

　　台下是沸腾的海洋。无数手臂随着节拍挥舞、跳跃，像一片在狂风中摇曳的黑色森林。尖叫声、跟唱声、酒杯的碰撞声，所有声音都交融在一起，被放大成一种混沌而充满生命力的轰鸣。

　　在一众纵情声色的男女里，吴漾和文竹冷静得仿佛在站岗。

　　望着那一张张鲜活的脸，文竹觉得内心有个声音在咆哮，快要从内部将她击垮。

　　“你认识沈奕音？”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吴漾没听清，他将脸凑近文竹：“什么？”

　　文竹凝视着他的眼睛，仿佛要看进他的心里，“你以前就认识沈奕音？”

　　吴漾这下听清了。

　　突然，舞台上的灯光骤然灭了。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听见他说：“认识。”

　　昏暗中，她陷入长久的沉默。

　　吴漾试图握她的手，却被文竹一把甩开。

　　“文竹。”他叫她的名字。

　　文竹望过来，再开口时，每个字都淬着冰：“为什么我不知道？”

　　吴漾觉得她这话问得无理。这时，灯光再次亮起，“大家好！我们是season4。”winter慵懒的嗓音传来，紧跟着是热烈的鼓点和全场的尖叫声。

　　吴漾和文竹看清了彼此的脸，两人都冷着脸。

　　文竹背对舞台，吴漾看看她又看向舞台的方向。

　　大瑶来文竹家住了一周，遇见过赵曜一次，她认出了他，甚至主动打了招呼。吴漾当时就站在旁边。

　　事后吴漾自然从大瑶口中得知了文竹与赵曜的过去。得知真相时虽有些许不适，但他们结婚时都已年过三十，谁还能没个过去。他早就做好了对她的过去全盘接受的准备。

　　那阵子文竹为孩子的事情绪低落，即使心里再别扭，他也没翻旧账。

　　而今晚，文竹的问题让他觉得时间到了。

　　“那赵曜呢？”吴漾质问她，“你知道从李瑶口中听到你们以前是恋人时，我是什么心情吗？”

　　话一出口，两人之间的气氛仿佛凝滞了，压得人喘不过气。舞台上，winter开始介绍队伍成员。

　　“吉他！Spring！小春！我们的才华担当。”每介绍一句，场下便是雷鸣般的呼应。

　　“贝斯！Autumn！阿丰！我们的气氛担当。”

　　“鼓手！我们的颜值担当！最帅最帅的曜哥！”

　　文竹没有回头，她推开吴漾，头也不回地往后门走去。

　　吴漾抓起她的外套，立刻跟上她。

　　室外空气冰冷，但内在的火灼得文竹察觉不到寒冷。

　　如果说之前种种只是让她怀疑，那么此刻，吴漾的反应已经让她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她知道吴漾在避重就轻。他明明早就知道了赵曜的事，却一直隐忍不发，此刻突然发难，甚至以沈奕音类比赵曜，说明他和沈奕音百分之百有什么。

　　那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聊天记录是他处理过的。

　　明明前两天他才口口声声说没有隐瞒啊。

　　“衣服先穿好，你的身体不能受冻。”吴漾跟在文竹身后，替她披上了外套。

　　文竹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任由外套滑落至地上。

　　吴漾弯腰拾起地上的外套，轻轻拍了拍，再次小心翼翼的替她穿上。

　　“乖，别跟身体过不去。”他像照顾小孩一样，将文竹的手臂抬起，伸进袖管里，“有什么话，我们穿好衣服慢慢说。”

　　他的声音和他的动作一样温柔，神情里是满满的爱意。

　　但她不是独享这份温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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