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星夜返蓟城 雷霆整军旅

　　朔风卷着雪沫，扑打在蓟城巍峨的城墙上，发出呜呜的声响。已是深夜，城头守军依旧挺立如松，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漆黑的原野。忽然，一阵急促而整齐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夜的寂静。

　　“是张将军！张将军回来了！”眼尖的哨兵借着城头火把的光芒，认出了那杆熟悉的玄铁重戟和那匹神骏的乌云踏雪，立刻高声呼喊起来。

　　城门缓缓开启一道缝隙，张珩率着五百霸王营，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驰入城内。马蹄踏在青石街道上，发出沉闷而富有节奏的声响，甲胄摩擦的轻微铿锵，在寂静的夜里传得老远。

　　他们没有回军营，而是径直来到了刘备的府邸。府门前的侍卫见是张珩，并未通传，直接开门放行。显然，刘备早有交代。

　　府内书房，灯火通明。刘备并未安寝，正与关羽、张飞围在一张巨大的幽州舆图前商议着什么，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色。听到院中响动，三人同时抬头。

　　“三弟！”刘备见张珩一身风尘，甲胄上甚至还能看到未曾擦拭干净的血迹，立刻迎了上来，关切地问道，“此行可还顺利？未曾受伤吧？”

　　“大哥放心，区区胡虏，还伤不了我。”张珩淡然一笑，随即神色一正，“大哥，情况紧急。”

　　他言简意赅，将白狼山遭遇鲜卑哨骑、阵斩千夫长、以及拷问出的张纯与轲比能结盟，欲割让幽北州郡的消息，一一道出。

　　“什么？！”张飞豹眼圆睁，虬髯戟张，猛地一拍案几，震得茶杯乱跳，“张纯这狗贼！安敢如此！勾结外族，卖国求荣，俺老张非要将他碎尸万段不可！”

　　关羽丹凤眼微眯，寒光闪烁，抚髯的手停在了半空：“割让州郡…此獠已丧心病狂。若让其得逞，幽州北疆将永无宁日，数百万汉家百姓皆成胡虏羔羊！”

　　刘备的脸色也变得无比凝重，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灼灼地看向张珩：“三弟，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快刀斩乱麻！”张珩斩钉截铁，手指重重地点在舆图上潞水（今潮白河）一带，“张纯叛军主力如今正屯驻于此，倚仗潞水天险，与蓟城对峙。他定然料不到我们已知其与鲜卑勾结，更料不到我们会在此天寒地冻之时主动出击！我军当趁其与轲比能尚未完成兵力调动、勾结未深之际，以雷霆万钧之势，先行击破张纯！只要张纯一灭，轲比能失去内应，其势自孤！”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条理清晰：“我军新胜，士气正旺。而叛军久顿坚城之下，天气严寒，士气必然低迷。此乃天赐良机！当集中精锐，速战速决！”

　　刘备听着张珩的分析，眼中光芒越来越盛。他猛地一拳砸在舆图上：“好！就依三弟之策！迟则生变，我等当立即发兵！”

　　他不再犹豫，展现出作为主君的决断力，连续下达命令：

　　“二弟（关羽）！”

　　“末将在！”关羽踏前一步。

　　“命你即刻点齐本部五千步卒，并所有攻城器械，拂晓前务必准备完毕，为大军前驱，直逼潞水叛军大营！”

　　“得令！”

　　“四弟（张飞）！”

　　“俺在！”张飞摩拳擦掌。

　　“命你率三千轻骑，多带弓弩，于大军两翼游弋，警戒鲜卑可能的骚扰，并负责截断叛军溃逃之路！”

　　“放心吧大哥！绝不让一个叛贼走脱！”

　　“三弟（张珩）！”

　　“末将在！”张珩拱手。

　　“你率霸王营及所有骑兵主力，共计两千精骑，随我坐镇中军，待机破敌！此战关键，在于一举击溃其指挥中枢，擒杀张纯！”

　　“遵命！”

　　军令如山，整个郡城瞬间如同一架精密的战争机器，高速运转起来。

　　军营中，伙头军埋锅造饭，浓郁的饭香驱散了冬夜的寒意。军士们被从温暖的营房中唤醒，没有任何怨言，迅速披甲执锐，检查兵器马匹。军官们大声传达着命令，队率、屯长们则按照预案，高效地整编队伍。一时间，城中尽是兵甲碰撞声、马蹄声、以及低沉而有力的号令声。

　　关羽部下的步卒开始给冲车、云梯涂抹防火的泥浆，检查弓弩的弓弦是否因寒冷而变脆。张飞部的轻骑兵则给战马喂食精料，挂上箭囊，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斥着战意。

　　张珩回到霸王营驻地，八百锐士已然集结完毕，无声肃立，如同八百尊冰冷的雕像，唯有眼中跳动的战火显示出他们内心的不平静。张珩没有多言，只是目光扫过每一张坚毅的面孔，重戟顿地，一切尽在不言中。

　　府库大门洞开，一车车的箭矢、粮草被运出，分发到各军。城中百姓也被动静惊醒，但他们没有恐慌，许多青壮甚至自发组织起来，帮助军队搬运物资，或者准备干粮热水。刘备所部到来以后，实施一系列利民措施的行为早已深入民心，他们知道，刘皇叔的军队是去保护他们的家园。

　　拂晓前最黑暗的时刻，一万大军已然在蓟城外列阵完毕。火把如龙，映照着将士们年轻而坚毅的脸庞，刀枪如林，在火光下反射着凛冽的寒光。寒风依旧刺骨，却吹不冷他们胸中沸腾的热血。

　　刘备一身戎装，按剑立于阵前，左边关羽持青龙偃月，右边张飞挺丈八蛇矛，张珩则手持玄铁重戟，立于刘备身侧稍后。四人如同幽州的天柱，散发出令人心折的气势。

　　没有冗长的动员，刘备的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沉稳而有力，清晰地传入每个士卒的耳中：“将士们！叛贼张纯，勾结鲜卑，欲卖我幽州山河，奴我父老乡亲！此等国贼，天人共戮！我等身后，便是家园父母！此战，必胜！”

　　“必胜！必胜！必胜！”

　　一万将士举起手中兵刃，发出震天的怒吼，声浪直冲云霄，仿佛连黎明前的黑暗都要被这冲天的斗志驱散！

　　“出发！”刘备长剑前指。

　　大军开拔，如同一条钢铁洪流，踏着尚未完全融化的积雪，向着潞水方向，滚滚而去。铁蹄踏碎寒冰，脚步震动大地。

　　张珩策马而行，回望了一眼在晨曦微露中逐渐显露出轮廓的代郡。他知道，这一战，将决定幽州的命运，也将彻底奠定大哥刘备在北地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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