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瓒傲拒援助 玄德布后手

　　初平元年（190年）夏，代郡太守府内的气氛，比窗外的烈日更为灼热。巨大的边塞舆图前，刘备、张珩、关羽、张飞，以及新晋别驾田豫齐聚一堂。田豫手指舆图，正在陈述他综合多方情报后得出的惊人论断。

　　“主公，各位将军，”田豫声音清朗却凝重，“据各方斥候及往来商旅密报，鲜卑大人轲比能，已尽收素利、弥加等部，统一漠南。其王庭近日兵马粮秣调动异常频繁，大量部落骑兵正向南线雁门、代郡、右北平方向集结。豫断言，最迟秋高马肥之时，轲比能必将倾力南犯，其规模，恐远超往日任何一次寇边！”

　　此言一出，张飞豹眼圆睁，关羽抚髯的手微微一顿，连张珩也神色肃然。他们虽知边患不断，但如此明确的全面入侵预警，仍让人心头一沉。

　　刘备眉头紧锁，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牢牢锁定舆图上代表鲜卑的广袤区域：“国让，依你之见，轲比能主力，会指向何处？我等又当如何应对？”

　　田豫早已成竹在胸，指尖点在右北平位置：“主公明鉴。右北平与鲜卑接壤最广，公孙伯圭将军历年征伐，与轲比能结怨最深。且其地势相对开阔，利于胡骑驰骋。豫料定，轲比能必以雷霆万钧之势，首选右北平，意图一举击垮公孙将军，震慑整个幽州！”

　　他顿了顿，继续道：“公孙将军麾下白马义从固然精锐，然其性子刚烈，惯于冲锋陷阵，若面对十倍乃至数十倍于己的敌军，采取正面硬撼，即便能予敌重创，自身损耗必也极大，甚至……有全线崩溃之危。一旦右北平失守，胡骑便可长驱直入，兵锋直指渔阳、广阳，我代郡亦将侧翼大开，危如累卵。”

　　刘备深吸一口气，脸上忧色更浓：“伯圭与我有同窗之谊，更是幽州屏障，绝不能坐视其陷入危局。国让，可有良策？”

　　田豫拱手，清晰说出思虑已久的方案：“主公，当务之急，是立即遣使右北平，向公孙将军陈明利害，并提出‘联合布防，互为奥援’之策。约定烽火信号，共享敌军动向；于关键隘口协同驻兵，互相策应；若一方遭主力猛攻，另一方则需立即出兵袭扰敌军侧后，使其首尾难顾。如此，既可减轻公孙将军正面压力，亦能形成合力，共御强敌。”

　　“此策甚善！”刘备立刻表示赞同，但随即面露难色，“然伯圭性子倨傲，恐不愿……”

　　此时，张珩开口补充，他看向田豫，眼中带着赞许，随后对刘备道：“大哥，国让先生之策，乃老成谋国之言。公孙伯圭或不愿承认需要援助，但我等可强调此乃‘协同破敌，共保幽州’，而非单方面援助。使者需选能言善辩、熟知边事之人，并备上薄礼，以示尊重。同时，为防万一，我军需暗中准备，若公孙伯圭采纳，则按计行事；若其拒绝……”张珩目光锐利起来，“我等亦需未雨绸缪，在边境要地加强戒备，军队处于待命状态，以防右北平战事不利，波及我境。”

　　张珩的补充，将田豫的战略构想落到了具体的外交和军事准备层面，考虑更为周全。

　　刘备听罢，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终下令：“三弟与国让所虑极是！伯圭处，必须尽力争取。简雍，”他看向一旁的简雍，“你即刻准备，携我亲笔书信与礼物，前往右北平面见公孙将军，务必陈明利害，恳请其以幽州大局为重，接受联合布防之策。”

　　“诺！”简雍领命。

　　“同时，”刘备继续部署，展现出一军之主的魄力，“云长，你坐镇代郡，整训兵马，尤其骑兵，需时刻保持警惕，确保一旦有事，能即刻出动。”

　　“翼德，你率本部移驻代郡与右北平交界，多派游骑，严密监视边境动向，但有异常，立即飞马报来！”

　　“国让，劳你持我手令，巡视渔阳、上谷临近右北平之军屯，以加固防务为名，秘密提升戒备，增派哨探，务必确保粮道与退路安全。”

　　“三弟，”最后，他看向张珩，“你统筹全局，协助国让，并密切关注各方消息。一旦简雍带回消息，无论好坏，我等都需有应对之策。”

　　“谨遵大哥（主公）之命！”众人齐声应诺，心中凛然。刘备这一系列安排，既有对盟友的尽力争取，也有对最坏情况的充分准备，思虑周详，决策果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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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日后，右北平公孙瓒军营。

　　简雍带来了刘备的书信和提议。果然如刘备所料，公孙瓒听完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谋士关靖立刻在一旁煽风点火：“主公，刘玄德此举，分明是小觑我军！轲比能癣疥之疾，何足挂齿？我白马义从破之如摧枯拉朽！何必与他人联手，平白分去功劳？”

　　公孙瓒傲然道：“玄德好意，本将军心领了！然我公孙瓒破胡，从不假手他人！你回去告诉他，让他守好代郡即可！右北平之敌，我自有破之之策，不劳他费心！”

　　立于末席的赵云心中大急，出列劝谏：“主公！刘皇叔与张将军绝非虚言，轲比能势大，联合布防实为上策啊！”

　　“子龙休得多言！”公孙瓒不耐烦地打断，“我意已决！”

　　简雍见事不可为，只得无奈返回代郡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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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守府内，听完简雍的回报，刘备沉默良久，脸上难掩失望与忧虑。他叹了口气：“伯圭刚烈，终是不听良言。”

　　田豫道：“主公已尽人事。如今之计，唯有按先前所议，加强戒备，以防不测。”

　　张珩也道：“大哥，公孙伯圭此战恐难讨好。我等需做好接应溃兵、阻敌深入的准备。尤其子龙在彼处，若有机会，当设法接应。”

　　刘备点了点头，神色恢复坚毅：“既然如此，各部按原计划行事！云长、翼德、国让，你等职责不变，务必提高警惕！三弟，边境军情由你总览，若有变故，可临机决断！”

　　“是！”众人领命而去。

　　代郡及其周边的军屯堡垒，在刘备的命令下，悄然进入临战状态。士卒们检查军械，加固工事，哨探的目光更加警惕地投向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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