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使者入寿 暗流裂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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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毗,字佐治,颍川阳翟人,乃颍川名士之后,其兄辛评亦在河北袁绍处为谋士。他年约三旬,面容清癯,三缕长髯,眼神清澈而沉稳,既有名士风范,又不乏务实干练。受命之时,他并无惧色,反而有种临危受命的从容。

  “佐治,此行凶险,袁术性情乖戾,若言语不当,恐有杀身之祸。”临行前,荀谌亲自为其送行,语带关切。

  辛毗淡然一笑,整理着使者的冠冕袍服:“友若兄放心。袁公路外强中干,色厉内荏。其势愈颓,其心愈虚。越是此时,他越需要外在的‘认可’,哪怕是来自敌人的。毗此番前去,非是乞降,乃是给他一个体面的选择,亦是给我军一个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机会。即便不成,能亲见其虚实,探其臣子之心,亦是大功。”

  他顿了顿,低声道:“况且,主公与奉孝先生既行此策,必有后手。毗非独行。”

  荀谌闻言,知其心中有数,便不再多言,只是郑重一揖:“一切小心。”

  数日后,经过精心安排和影卫的暗中护送,辛毗手持陆炎以“汉豫州牧、镇东将军”名义发出的文书,通过一条相对隐蔽但被影卫摸清的通道,抵达了寿春城下。

  此时的寿春,城门守卫森严,盘查极严,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压抑。当辛毗表明身份和来意后,守城将领不敢怠慢,立刻飞报宫中。

  皇宫内,袁术正为各地催粮不力、军中怨声载道而烦躁不堪,闻听陆炎遣使而来,先是一愣,随即勃然作色:“陆文韬小儿,竟敢遣使前来!是来看朕的笑话吗?!推出去斩了!”

  侍立一旁的杨弘连忙劝阻:“陛下息怒!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况且,陆炎此时遣使,或有意转圜?不妨一见,听其言,观其行,再做决断不迟。”

  张勋也道:“陛下,见一见使者,或可探知豫州军虚实意图。”

  袁术冷哼一声,他虽然愤怒,但也并非完全失去理智,尤其是在如今困境之下,任何可能的信息都显得重要。他挥了挥手,不耐烦道:“那就让他进来!朕倒要看看,那陆文韬想玩什么把戏!”

  大殿之上,气氛肃杀。武士持戟林立,甲胄森然,目光如刀般聚焦在缓缓步入殿中的辛毗身上。

  辛毗身着使者冠服,步履从容,面对这刻意营造的威压,面色平静如水。他行至御阶之下,依照礼节,躬身施礼,声音清朗而不卑不亢:“汉豫州牧、镇东将军陆公麾下使者,颍川辛毗,奉我主之命,拜见…将军。”他刻意略去了“陛下”二字,只以“将军”相称。

  这一细微的差别,如同针尖般刺入袁术敏感的神经。他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寒声道:“辛毗?朕听说过你。陆文韬派你来,所为何事?若是为乞降,或许朕可考虑饶他性命!”

  殿中一些袁术的嫡系近臣发出低低的嗤笑声。

  辛毗仿佛未闻,直起身,目光平静地迎向袁术那充满戾气的眼神:“将军误会了。我主遣毗前来,非为乞降,实为怜悯。”

  “怜悯?”袁术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怒极反笑,“朕受命于天,富有四海,需要他陆文韬怜悯?!”

  辛毗不疾不徐,继续说道:“将军雄踞江淮,本是一方雄主。然,自僭称尊号以来,天怒人怨,士林离心,百姓困顿。今我主奉天子明诏(此处模糊处理,既可指许都汉帝,亦可强调大义名分),兴义兵以讨不臣,非为私利,实为天下苍生。淮北一战,将军损兵折将,屏障尽失,想必将军已深知我军兵锋之利,亦明了江淮民心之向背。”

  他话语清晰,句句如刀,割在袁术及其臣子的痛处。袁术脸色铁青,握着龙椅扶手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却强忍着没有立刻发作。

  “我主仁德,不忍见寿春繁华毁于战火,不忍见江淮百姓再遭涂炭。”辛毗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恳切”,“故特遣毗前来,愿给将军一条明路。若将军愿去帝号,上交传国玉玺,向朝廷请罪。我主可上表天子,保将军性命无虞,仍赐爵位,使将军得以安享富贵,善终天年。如此,既可保全宗族,亦可免江淮生灵再遭兵祸。望将军三思。”

  这番话,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滴入了冷水,瞬间让整个大殿炸开了锅!

  “狂悖!”

  “大胆辛毗!安敢如此辱我陛下!”

  “陛下,请斩此獠,以正视听!”袁术的嫡系们纷纷怒斥,群情激愤。

  然而,一些如张勋、杨弘等相对清醒的官员,虽然也面露怒色,但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复杂。辛毗的话虽然难听,却戳中了当前最现实的问题——打,还能打赢吗?硬撑下去,结局会是什么?

  袁术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盯着辛毗,眼中杀机毕露。他几乎要忍不住下令将此人拖出去剁成肉泥。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杀了使者简单,却等于彻底堵死了任何可能的退路,并且会显得他气量狭小,畏惧对方的言辞。

  更重要的是,辛毗那句“上交传国玉玺”,像是一把钥匙,触动了他内心最深处、最偏执的执念。玉玺,是他的命根子,是他“天命所归”的象征,岂能交出?

  “住口!”袁术猛地一声暴喝,压下了殿内的喧哗。他死死盯着辛毗,从牙缝里挤出话来:“陆文韬小儿,欺人太甚!朕乃天子,受命于天!岂会向他这乱臣贼子屈膝?!你回去告诉陆炎,朕在寿春等着他!有本事,就渡过淮水来取朕的项上人头和传国玉玺!看他有没有这个胆量和本事!”

  他猛地一挥手:“滚!趁朕还没改变主意,立刻滚出寿春!若再敢胡言乱语,定斩不饶!”

  辛毗面对袁术的暴怒,神色依旧平静,只是微微躬身一礼:“将军之言,毗必带到。只是,战机稍纵即逝,民心如水难复。望将军…莫要自误,追悔莫及。毗,告退。”

  说完,他不再多看袁术那扭曲的面容一眼,转身,在一片或愤怒、或复杂、或隐含同情的目光中,从容不迫地走出了大殿。

  辛毗的到来,如同在寿春这潭已然浑浊的死水中,投下了一块巨石。他带来的“劝降”条件,尤其是“去帝号、交玉玺”的核心,迅速在寿春的高层中秘密传播开来,引发了前所未有的思想震荡。

  是夜,大将军府。

  张勋与杨弘再次密会,两人脸上皆无血色。

  “文业兄,你都看到了…陛下他…”杨弘声音苦涩,“使者之言虽逆耳,却不失为一条生路啊!若真能以此换取…”

  张勋沉重地摇了摇头:“休若(杨弘字),你还不了解陛下吗?让他放弃帝号和玉玺,比杀了他还难!今日他虽未杀辛毗,但其意已决,定要死守到底了。”

  “可是…如何守?”杨弘几乎绝望,“军心涣散,粮草不济,外无强援…难道真要这满城文武百姓,都为…为他那皇帝梦陪葬吗?”

  张勋沉默良久,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化为一声长叹:“尽人事,听天命吧。你我再尽力劝谏,整饬城防,希望能多支撑些时日,或许…或许真有转机。”但他自己都知道,这“转机”是何等渺茫。

  而在皇宫深处,袁术再次将自己关在密室中,对着传国玉玺,一遍遍地抚摸着,眼神时而疯狂,时而恐惧,时而迷茫。

  “朕是天子…朕不会输…玉玺在朕手,天命在朕…”他喃喃自语,声音在空荡的密室里回荡,显得格外空洞和凄凉。

  辛毗的寿春之行,虽未达成表面的目标,却如同一柄无形的利刃,狠狠地撬动了袁术集团本就摇摇欲坠的根基。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绝望的情绪在蔓延,忠诚的堤坝,正在一道道细微的裂缝中,悄然崩塌。

  淮水对岸,陆炎很快就收到了辛毗安全返回并带回的详细汇报。

  “袁术拒降,在意料之中。”陆炎看着报告,并无意外,“然其内部反应,却颇有意思。张勋、杨弘等辈,似已心生摇曳。”

  郭嘉咳嗽着,脸上却带着一丝满意的神色:“要的便是此效。袁术拒不纳谏,更显其昏聩,其麾下忠直之士,心寒矣。主公,可令影卫加大力度,重点接触张勋、杨弘及其部属,许以高官厚禄,保其家小平安。同时,檄文可稍作调整,强调只诛首恶袁术,协从不同,拨乱反正者有功。”

  “另外,”郭嘉补充道,“水军训练与战船打造需再加快。袁术困守孤城,时日一长,必有变乱。我军当做好随时渡淮,一击致命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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