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他吼得整个神界都听见了

　　安斯里德拼完最后一口气儿，整个人像被拆了骨头，一声撞在墙角那根破柱子上，柱子都裂了一道缝，灰往下掉，呛了他一鼻子。他又被弹回来，摔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后背在地砖上磨出一道血印子，火辣辣地疼。手抖得跟触电似的，想撑一下地都使不上劲儿，手指头抠着地缝里的青苔，抠得指甲都劈了，只能缩在墙角，跟只病猫一样瘫着。

　　汗珠子顺着他下巴啪嗒啪嗒砸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似的，眼神涣散，跟丢了魂儿一样。他喘出来的气儿都是烫的，喷在冷冰冰的地砖上，化成一片白雾，又很快散了。

　　那边分身可就不一样了。

　　身体肉眼可见地热乎起来了，从冰凉冰凉变成了暖烘烘的，跟活人一模一样了。安斯里德在墙角瞅着，看见分身的手指、胳膊、脸，慢慢恢复了正常颜色，心里头乐开了花，但没蹦起来，就咧嘴笑了笑——那笑比哭还难看，嘴角扯到耳根了，扯得干裂的嘴唇又渗出血丝，但确实是真心实意地高兴。

　　暖劲儿从指尖开始往上传，分身的小拇指先动了，抖了一下，然后整个手掌都跟着颤。刚复活都这样，先是耳朵听见声儿——听见自己胸腔里的心跳，听见宫殿外头风吹过破窗户的声，脑子开始转，知道自己活过来了，最后意识才彻底醒透。

　　分身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发愣： 我不是在战场上献祭了吗？咋还回宫殿了？ 脑子里跑马灯似的闪回——黑暗、剧痛、蓝色的火、自己碎成星星点点的光……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必须把哥推出去。

　　你终于醒了……一个又虚又哑的声音飘过来，跟幽灵似的，就是不见人。那声音轻得像蚊子叫，拖着长长的气音，一听就是嗓子喊劈了，每个字都像从喉咙里磨出来的，带着血沫子味儿。

　　分身吓了一跳，脖子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顺着声音找过去，才在墙角看见安斯里德——那模样把他魂儿都快吓飞了。不是脸色惨白那种，是整个人软得像面条，怎么拽都拽不起来，跟被人拆了骨头似的。嘴唇干得裂了八瓣，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汗湿透了整件袍子，贴在身上跟第二层皮似的，哪还有半点平时那个威风凛凛的样子。

　　分身愣了半天，往后退了三步，脚底下还绊了一下，差点摔个屁股墩儿，才颤巍巍地开口：哥……你……你这是…… 他声音也抖，手也抖，想伸手扶，又怕碰一下就把人碰碎了。

　　安斯里德想说话，张了张嘴，只发出的气音，像破风箱漏了风。他费力地抬起一只手，想摆个的手势，结果手抬到一半就掉下去了，抖得跟筛糠似的，连根手指都指挥不动。

　　宫殿里静得吓人，只有安斯里德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喘气声，和分身急促的心跳声—— 咚咚咚的，震得他自己耳膜都疼。

　　他活了，可他的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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