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新生

　　这话一出，精灵们都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本源大人竟认得果儿始祖！大长老赶紧起身，颤巍巍地引路：“是我糊涂了！始祖在圣殿沉睡，您随我来！”他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林木的眼神满是敬畏，“本源大人，您……您还记得始祖小时候的模样？”

　　“怎么不记得。”林木跟着往前走，想起记忆里那个攥着他根须要“灵露糖”的小女娃，忍不住笑，“她当年总把编坏的树叶篮子挂在我枝桠上，还说‘根父戴这个最好看’。”

　　米娅赶紧跟上，琉璃眼亮得像浸了星光，小声跟在林木身边：“林大哥，你居然见过果儿始祖小时候！那她现在……会不会还像传说里那样？”

　　“去看看就知道了。”林木拍了拍她的肩，目光落在世界树最粗壮的主枝上——那里正泛着淡淡的金光，像有什么东西要从枝干里探出来。绿脉圣钟的余韵还在空气中飘着，和世界树的生机混在一起，暖得让人心里发甜。

　　艾尔德跟在最后，看着林木的背影，又看了眼世界树泛光的主枝，之前对“凡俗种族”的轻视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复杂的敬畏——原来这位天天颠铁锅做豆腐的人类，真的是精灵族的“本源”，是果儿始祖口中的“根父”。他悄悄攥紧法杖，心里暗下决心：以后再不敢小瞧任何人了。

　　随着离世界树主枝越来越近，那股熟悉的气息也越来越浓，林木掌心的翠绿叶子轻轻晃了晃，像是在和主枝上的金光打招呼。他想起当年自己还是人参果树时，果儿趴在他树干上睡觉的模样，又想起现在码头的饺子香、豆腐脑的热气，突然觉得——不管是做树还是做人，能守住这些牵挂，就是最踏实的日子。

　　“快到了。”大长老指着圣地入口，声音里满是期待，“本源大人，始祖……应该在等您。”

　　精灵们自发站在道路两侧，目光里满是敬畏与期待——他们既盼着见苏醒的果儿始祖，更想见证“本源大人”与始祖的重逢。

　　林木刚要开口，圣殿门口扑面而来的灵根气息就裹住了他——那是属于他，也属于果儿的、刻在血脉里的熟悉味道。

　　进入殿门，殿顶的水晶将世界树的微光折射下来，落在玉台旁的白袍身影上。

　　果儿倚在玉台边，银发如瀑垂落，发梢缀着的半透明叶片蔫蔫地耷拉着，腕上缠绕的藤蔓泛着死气沉沉的灰。

　　直到听见脚步声，她才缓缓睁开眼——那双曾藏着孤寂的黑眸，在看清林木的瞬间，先漫上一层水汽，眼尾轻轻耷拉下来，像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兽，半点没有初代精灵王的威严。

　　“根父……”她开口时，声音带着未压下的鼻音，手腕上的藤蔓随着颤抖的声线轻轻晃动，“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果儿撑着玉台想起身，却因本源的损耗踉跄了一下。林木快步上前，赶紧伸手托住她的胳膊，指尖刚触到她微凉的肌肤，就被她牢牢攥住——力道不大，却攥得极紧，仿佛怕一松手，眼前的人又会消失。

　　“你当年说‘去去就来’的！”果儿仰头盯着他，黑眸里的水汽终于滚成泪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我蹲在世界树根旁等，等了好久，你都没回来！”

　　她拽着林木的袖子，鼻尖泛红，委屈得像要哭出声：“我躲在树洞哭，不敢让长老们看见——他们都喊我‘始祖’，说我要撑着精灵族，要坚强，我连委屈都不能对人提，只能夜里跟您的本体说话，问它‘根父是不是忘了果儿了’。”

　　“根父，人家是你的宝宝啊——”她踮起脚，小手轻轻碰了碰林木胸前的玉坠，“是你扎根这里后，成熟的第一颗果子，你怎么舍得走这么久？我还等着跟你一起摘树尖的灵露，一起编歪歪扭扭的树叶篮子呢，你都忘了吗？”

　　话音未落，林木胸前的玉坠突然爆发出灼热的温度，一道金光冲破圣殿穹顶，直射世界树的方向。

　　殿外传来精灵们的惊呼，透过水晶穹顶，能清晰看见世界树最粗的主枝上，凭空结出了一颗粉雕玉琢的果子——不是精灵森林里任何一种果实，而是颗标准的人参果，圆滚滚的身子上，眉眼弯弯的纹路竟和果儿有七分像。

　　人参果顺着金光飘进圣殿，轻轻落在林木掌心。“快吃下它，果儿。”林木递到她嘴边，声音放得极柔。

　　果儿低头看着掌心的果子，黑眸里闪过惊讶、怀念，最后化作释然，轻轻咬了下去。

　　清甜的汁液在舌尖炸开，瞬间化作暖流涌遍全身！腕上那道黯淡的藤蔓被金光裹住，嫩绿色的新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来；苍白的脸颊染上淡淡的红晕；发梢蔫垂的叶片重新焕发光泽，轻轻晃动。

　　更奇妙的是，果儿黑眸里的威严渐渐褪去，涌上满满的孩童般的好奇。

　　她抬手拽了拽自己垂到肩头的银发，发丝在指尖流转着微光，突然咯咯笑起来，声音清脆得像风铃撞在一起：“根父！这头发会发光！比世界树的露珠亮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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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木看着她眼底的鲜活，心里暖得发涨——人参果不仅修复了她耗损的本源，更让她回归了新生状态，褪去了沉重枷锁，活成了颗真正纯粹的“果子”。

　　没等林木反应过来，果儿已经赤着脚跳下玉台，银白的长发在身后飘成光带，在水晶殿里跑了起来：“这地板好滑！像踩在灵露上！”她故意趔趄了一下，手忙脚乱稳住身子后，又捂着肚子笑，连跑带跳地绕着玉台转圈圈，活脱脱一个刚找到乐趣的小丫头。

　　“根父！我们去玩吧！”果儿拽着林木的手就往殿外走，黑眸里闪着期待的光，走了两步，她又回头看了眼冷清的水晶殿，小声嘟囔，“以后再也不待这儿了，没有根父，一点都不好玩。”

　　艾尔德和长老们看着两人相牵的背影，相视一眼，都露出了释然的笑。米娅赶紧跟上，嘴里还念叨：“我知道哪家的豆腐脑最香，加了蜜浆果的甜口最好吃！”

　　等一行人回到了码头酒馆，热闹瞬间裹住了果儿。

　　莱姆刚端着刚蒸好的菜团子出门，就见个银发精灵少女直勾勾盯着自己手里的蒸笼，眼睛亮得惊人：“那个圆滚滚的是什么？我要吃！”莱姆愣了愣，把手里的菜团子递过去，果儿塞进嘴里，烫得直呼气，却舍不得吐，嚼得飞快：“比灵露好吃！咸咸甜甜的，还有粮食的香！”

　　索菲亚刚提着菜篮子回来，转头就见果儿抱菜团子啃得正香，刚要开口，就被她抱着团子撒腿跑开：“根父说，他的就是我的，你的也是我的！”林木在后面追得无奈。

　　戈伦却看得乐呵，突然伸手把果儿举起来往空中抛：“来！再高一点！”果儿吓得尖叫，手忙脚乱抓住戈伦的牛角，可身子在空中划过弧线时，又咯咯大笑起来，银发散开像朵绽放的银花。

　　巴鲁也凑过来，粗厚的熊掌小心翼翼地托着她，却被她伸手拍了拍熊掌：“你这毛好扎手！不如根父胸前的玉坠光滑，我要摸玉坠！”说着就踮起脚，小手轻轻贴在林木胸前的玉坠上，黑眸里满是依赖。

　　林木靠在酒馆门框上，看着闹得满脸通红的果儿，又看了眼酒馆里熟悉的烟火气——莱姆在揉面，面粉沾了鼻尖；西珞在递热豆浆，小脸蛋红扑扑的；墨团蹲在食盆边，盯着果儿手里的菜团子流口水，心里暖得发涨。

　　他终于懂了镇元子当年的话——“染人间气，方得新生”。这颗守了万年孤寂的“灵果”，不是靠灵气滋养就能复苏，而是要在人间的烟火里撒过娇、抢过食，才能真正褪去清冷，长出鲜活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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