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凭什么

　　安昭瞧着满院子的菜，眼睛都直了，悄悄蹭到段俏颜身边，压低声音说：“姑娘，我看这些菜够我们再摆三天流水席了！”

　　段俏颜正清点着喜饼，头也不抬地笑答：“我看是够你和老铁摆上三天的。”

　　“姑娘！”安昭顿时涨红了脸，羞得直跺脚，“ 你、 你又拿我取笑！”说完扭头就跑，裙角带起一阵风，眨眼就消失在廊柱后头。

　　剩下宁昭几个捂着嘴偷笑，肩膀一耸一耸的。

　　按着老规矩，成亲前三日新人不能见面，这可把段午给急坏了。

　　他在院里转悠了半日，终于憋不住，偷偷拉住段俏颜的衣袖：“阿颜，我就给繁星送碟她爱吃的糖环，放下就走，一句话都不说，这总行吧？”

　　段俏颜还没来得及答话，安昭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叉着腰斩钉截铁道：“不行！这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三舅舅 你就再忍两天！”

　　段午没辙，只能耷拉着脑袋往回走，那背影瞧着怪可怜的。

　　三人以为他总算消停了，谁知当晚就出事了——

　　深更半夜，安昭提着灯笼慌慌张张地冲进段俏颜屋里：“姑娘不好了！三舅舅他、他翻墙想去见繁星姐姐，结果被宁昭当成贼...给按在地上了！”

　　段俏颜鞋都顾不上穿好，急匆匆赶到后院，只见段午灰头土脸地坐在地上，袍子还勾破了个口子。

　　宁昭站在旁边，一脸哭笑不得：“三舅舅， 你这大半夜的...我差点就要喊抓贼了！”

　　“三舅舅！”段俏颜气得直跺脚：“这要是让外婆知道了，你肯定要挨骂！”

　　段午委屈巴巴地捧着个食盒：“我、我就是想着繁星爱吃杏仁茶，特意去厨房温了一碗...”

　　“行了行了，”段俏颜扶额长叹：“趁着外婆还没醒， 你赶紧回去，这杏仁茶，我帮你送！”

　　看着段午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段俏颜直摇头：还有两天就要拜堂了，这都等不及，男人啊...

　　好不容易熬到大婚这日，段午穿着崭新的大红喜服，紧张得同手同脚。

　　宁昭在一旁看得直乐：“三舅舅， 你这是要去迎亲还是要去打仗啊？”

　　“去去去！”段午擦了把额头的汗：“我这手心怎么全是汗...”

　　吉时一到，鞭炮噼里啪啦炸响了。

　　全村老少几乎都来了，把院子挤得水泄不通。

　　盖着红盖头的繁星被安昭扶着走出来，段午一看，眼睛都直了。

　　“新娘子跨火盆，日子红红火火！”

　　段午紧张地提醒：“繁星，小心脚下...”

　　结果自己光顾着看新娘子，差点被门槛绊个跟头，幸好宁昭眼疾手快扶住了。

　　围观的人群顿时笑倒一片，有个小孩笑得直拍大腿。

　　“一拜天地——”

　　段午“扑通”一声跪得结结实实，膝盖磕得生响，疼得龇牙咧嘴还要强装镇定。

　　“二拜高堂——”

　　这回总算没出岔子。

　　“夫妻对拜——”

　　两人都太紧张，弯腰时“咚”地一声撞在一起。

　　段午慌得伸手就去揉繁星的额头，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礼成！送入洞房...”

　　好不容易行完礼，该掀盖头了。

　　段午举着秤杆的手抖得像风中的树叶。

　　安昭急得直跳脚：“三舅舅 你倒是快些啊！”

　　盖头终于落下，繁星羞红的脸在龙凤喜烛映照下美得惊人。

　　段午看呆了，愣愣地说：“繁星，你真好看！”

　　“噗——哈哈哈哈！”洞房里外顿时笑倒一片。

　　繁星羞得头都快埋进衣领里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段俏颜看着这对傻乎乎的新人，忍笑道：“好了好了，我们出去敬酒，让乡亲们都沾沾喜气！”

　　喜宴上众人起哄要新人喝交杯酒。

　　段午紧张得手抖，酒洒了大半，又引来一阵善意的哄笑。

　　段老头看着高高兴兴的众人，眼眶泛红，家里人过得这么幸福，他这辈子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一旁的段老太似乎猜到他想什么了，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都是阿颜的功力呀！”

　　“是啊...”段老头望着正帮着张罗的段俏颜，满脸欣慰。

　　另一边，铁平舟看着在人群里蹦蹦跳跳的安昭，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温柔的弧度。

　　夜深了，宾客渐渐散去。段俏颜望着新房窗上那对相依的剪影，长舒一口气：“总算成了这桩心事。”

　　安昭凑过来笑嘻嘻地说：“姑娘，接下来是不是该操心操心你的终身大事啦？”

　　“去你的！”段俏颜作势要打，脸颊却泛起红晕：“下一个该出嫁的，明明是你才对！”

　　月光下，两人嘻嘻哈哈地往各自屋里跑去。

　　新房里的红烛，正噼啪作响，燃得正旺...

　　屋子后头的草垛子里，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贴满大红喜字的窗户，牙根都快咬碎了。

　　“凭什么？凭什么？”她指甲掐进手心，渗出血丝都浑然不觉。

　　想起不久前，那个天杀的畜生花言巧语骗了她身子，事情败露后便跑得无影无踪。

　　她爹气得当场把她赶出家门，骂她不知廉耻。

　　她娘哭着偷偷塞给她几两碎银子，让她躲回外公家，结果整天受那几个舅母的白眼。

　　最可恨的是她大舅，前天居然跟她说：“娟啊，村东头王老爷刚死了老婆，虽说年纪大了点，可家里有二十亩水田，你这样的...有人要就不错了。”

　　“五十岁的老头子？！”陆柳娟浑身发抖。

　　她陆柳娟就算死，也绝不认命！

　　“那个贱人竟敢抢我的男人！”陆柳娟眼中闪过疯狂，猛地抓起脚边的火把。

　　“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屋里的宁昭正要回房间歇息，忽然闻到一股焦糊味。

　　“不好！”她猛一抬头，只见后院柴房蹿起丈高火苗，火借风势，直扑新房。

　　“走水了！快起来！”宁昭一边扯着嗓子喊，一边抄起水桶就往井边冲。

　　段午第一个惊醒，护着繁星就往院外跑。

　　急匆匆跑出来的安昭鞋都差点跑丢了。

　　“我看见有人往山上跑了！”有个邻居大喊。

　　众人这才发现，陆柳娟举着火把站在半山腰，疯疯癫癫地又哭又笑：“烧啊！都烧光！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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