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救她

　　宗门第一美人寒月仙子走火入魔要自爆。

　　所有人落荒而逃，只有我冲向爆炸中心抱住了她。

　　轰——！

　　一声闷雷般的巨响从归云宗最高处——寒月峰顶炸开！

　　紧接着，狂暴无匹的灵力风暴如同失控的巨龙，瞬间撕碎了峰顶常年缭绕的祥云。

　　琉璃瓦片乱飞。

　　汉白玉栏杆崩碎成齑粉。

　　整座山峰都在剧烈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无形的巨手硬生生掰断。

　　那是寒月仙子的洞府！

　　“不好！是仙尊！她走火入魔了！”有人失声尖叫，声音都变了调。

　　“快跑啊！仙尊入魔了！”

　　原本还在山道上走动、练剑的弟子们，顿时像被捅了马蜂窝的蜜蜂，乱成一团。

　　恐惧像是冰冷的海水，瞬间淹没了每个人。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远离那座正在喷发毁灭的山峰，越远越好！

　　混乱奔逃的人流中，却有一道身影逆着方向发了疯似的往上冲。

　　他叫林墨。

　　一个连外门都进不了、只能在杂役堆里混口饭吃的“废柴”。

　　他没时间多想。

　　脑子里只有一个画面。

　　寒月仙尊在宗门大比时无意瞥来的一眼。

　　惊鸿掠影，却成了他灰暗世界里唯一的光。

　　越靠近峰顶，肆虐的灵力乱流就像无数柄高速旋转的钝刀子刮在身上。

　　林墨的粗布衣瞬间被割开无数口子。

　　血丝飞溅。

　　每一步都重若千钧，仿佛踩着深陷的泥潭。

　　好几次狂暴的气流卷起碎石砸在他后背，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疼得他眼前发黑。

　　洞府已经没了顶。

　　残垣断壁中，一个素白的身影悬在风暴中心。

　　是寒月仙尊——云澜。

　　她周身缠绕着漆黑如墨的魔气，一张颠倒众生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秀美的眸子赤红一片，里面只剩下纯粹的毁灭欲。

　　云澜仿佛没有察觉到任何人。

　　所有的理智都被体内狂暴沸腾、即将彻底失控撕裂她的庞大灵力吞噬。

　　她纤细的双手缓慢而僵硬地抬起，指尖萦绕的不再是皎洁月华，而是足以燃尽神魂的不祥黑炎。

　　最后的自绝手印，已然凝聚！

　　恐怖的威压如实质般倾轧下来！

　　林墨几乎要被这股压力碾碎骨头。

　　他眼珠子都红了。

　　“仙尊——！”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那声音像砂纸摩擦铁锈，沙哑又微弱，瞬间就被风暴吞噬。

　　但他不管！

　　借着脚下被强风卷起的一块半人高的残石。

　　他一咬牙，猛地发力蹬了上去。

　　身体像离弦之箭。

　　朝着那团恐怖的黑色风暴中心狠狠撞去！

　　就在云澜指尖那最后一点黑芒即将吞噬她自己的刹那。

　　一个温热、甚至带着点尘土和血腥味的不速之客，结结实实撞进了她的怀里。

　　巨大的力道将她从悬空状态带得一歪，凝聚到顶峰的死绝之气被强行打断！

　　云澜的赤红眼瞳里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茫然。

　　然后便被更深的、被侵扰的暴怒淹没！

　　她本能地要甩开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甚至手腕一翻，一道足以瞬间将筑基修士碾成肉泥的漆黑刃光就已成型，直刺林墨的心脏！

　　快！太快了！

　　林墨甚至能看到她那双漂亮得惊心动魄的赤瞳深处，冰冷的、毫无生气的杀意。

　　自己大概要死了吧。

　　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身体却像有了自己的意志。

　　双臂猛地收紧！

　　死死箍住了那袭飘然欲飞的白衣，将她整个人抱离了原本悬停的位置！

　　轰隆隆——！！！

　　毁天灭地的爆炸终于爆发！

　　但不是以云澜为中心。

　　而是她体内那股狂暴失控、寻求毁灭的灵力找不到精准自毁的源头，在强行中断后，在她身周不到一尺的地方被外部力量（林墨的拥抱）牵引着发生了恐怖的殉爆！

　　如同近距离引爆了一颗小型核弹！

　　赤红的火光混合着墨色的魔气瞬间膨胀开来。

　　恐怖的冲击波像重锤一样横扫四野。

　　峰顶所有的残存建筑。

　　山石。

　　在那纯粹毁灭的光焰中被汽化、蒸发！

　　整个归云宗都地动山摇！

　　主峰上的议事大殿“咔啦啦”一阵脆响，窗户上的琉璃哗啦啦碎了一地。

　　跑得不够远的弟子被冲击波掀翻在地滚出老远。

　　离得近的峰头更是树倒林摧，一片狼藉。

　　爆炸的核心，光焰稍稍退去一点。

　　一个巨大的焦黑深坑取代了原本华美的洞府。

　　坑底边缘。

　　云澜半跪在地上。

　　她雪色的仙裙早已破碎不堪，被烟尘染得灰黑，长发凌乱地披散着，几缕黏在汗湿的脸颊。

　　一双眸子依旧赤红，但那红里除了残留的毁灭欲，更多了一种被强行按下暂停键后的茫然和空洞。

　　在她怀里。

　　是林墨。

　　他还维持着双臂紧紧箍住她的姿态。

　　仿佛一张僵硬的人形盾牌。

　　但他的状况……糟糕到无法形容。

　　他整个人像是被无数道无形的利刃从头到脚刮过一遍。

　　皮开肉绽，深可见骨。

　　浑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好肉。

　　血像是拧开的水龙头，汩汩地往外冒，迅速在他身下洇开一片刺眼的暗红沼泽。

　　最可怕的是他的气息。

　　微弱得如同狂风中的烛火。

　　每一次呼吸都极其艰难，带出破碎的血沫。

　　那股引动天地灵气的根本——灵根，彻底消失，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寸寸碎成了渣。

　　属于练气期那点可怜的气息正飞快从这具破麻袋似的躯体里流失。

　　像一个被戳破的气球，发出绝望的“嘶嘶”声。

　　即将干涸。

　　彻底沦为凡人，或者连凡人都不如。

　　云澜赤红的瞳仁猛地一缩。

　　像被那洇开的血色狠狠烫了一下。

　　那股困住她、折磨她、逼她走向毁灭的恐怖灵力风暴，消失了。

　　彻底平息了。

　　因为那致命的引爆，被强行转嫁到了这个死死抱住她的、蝼蚁般的杂役身上。

　　是他硬吃了几乎所有的伤害！

　　用他那脆弱得像纸片一样的身体！

　　为什么？

　　这个念头如同冰锥，狠狠刺入她被杀戮和毁灭蒙蔽的神智。

　　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刺痛。

　　她猛地低下头。

　　冰冷的、带着审视和暴虐余威的目光，钉在林墨那张因为剧痛和失血而扭曲、糊满血污和尘土的年轻脸庞上。

　　认出来了。

　　一个杂役弟子。

　　连名字她都未必记得清。

　　在她即将毁灭自己、也毁灭方圆数十里生灵的最后关头，这个她从未正眼看过的小杂役，像一只扑向烈火的飞蛾，逆着所有人逃命的方向，撞进了她的毁灭中心。

　　用他自己，做了那唯一的缓冲。

　　“为……什么？”

　　云澜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刚刚力量冲击后的干涩，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赤红的眼底翻涌着混乱的、无法理解的情绪风暴。

　　这世间除了力量，还有什么值得如此献祭？

　　更何况是对着她这样一个即将自绝于世、根本不在乎一切的疯子？

　　林墨的意识在模糊的边缘飘荡。

　　身体几乎感觉不到痛了。

　　只有无边无际的沉重和冰冷。

　　大概是死前幻觉吧。

　　他好像听到仙子在问话。

　　模糊的视野里，是她那张即便染了灰、带了伤也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脸。

　　他扯了一下嘴角，似乎想做出个笑的表情。

　　喉咙里全是血沫。

　　声音微弱得像游丝。

　　断断续续，每个字都像是挤出来的。

　　“您……您……那次大比……递剑的……动作……真好看……”

　　“就像……光……”

　　话音未落。

　　他紧箍的手臂终于失去了所有力气，像被抽走了骨头一样软软地垂落下来。

　　整个人彻底瘫软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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