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装穷

　　我叫边野，她叫温杭。

　　名字听着都挺浪，但我俩穷得叮当响。

　　至少在她眼里，我是这样的。

　　我手机震动，是秘书发来的消息，问我什么时候回公司处理那个三千万的并购案。

　　我按熄屏幕，抬头看温杭蹲在路边，正跟卖菜大妈为了五毛钱激烈辩论。

　　她赢了，拎着那把蔫了吧唧的小白菜，得意洋洋地朝我走来。

　　「边野，今晚吃面条，我请客！」

　　她说得豪气干云，好像请的是满汉全席。

　　我瞅着她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脚，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又你请？算了吧，AA。」

　　「A什么A，你工作都没了，跟我逞什么能。」

　　她白我一眼，拽着我往我们合租的老破小走。

　　楼梯窄得只能侧身过，楼道里飘着一股劣质油烟味。

　　这就是我，边野，隐形富豪，目前正在进行的“人生真实性”测试。

　　测试对象，就是我旁边这个傻妞温杭。

　　测试原因？说来可笑。

　　上个月我生日，她送我一个丑出天际的毛线钱包，神秘兮兮地说里面塞了她的全部家当，给我应急用。

　　我打开一看，两张二十，一张十块，还有几个钢镚。

　　五十块整。

　　她一个月工资到手四千，给我五十块的全部家当。

　　我当时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里那点铜臭味差点被洗干净。

　　我就想看看，要是我也穷得掉渣，她会不会一脚把我踹了。

　　结果，我工作“丢”了的消息告诉她不到一周，她就把她的“全部家当”拍在我面前。

　　「拿去，先用着，姐养你！」

　　虽然那沓钱加起来可能还没我钱包里一张卡的年费多。

　　但那一刻，我真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屋子小得转身都难。

　　温杭在厨房里哼着歌煮面条，水汽氤氲，遮住了她瘦削的背影。

　　我靠在门框上发呆。

　　「发什么呆呢？快来端碗！」

　　她招呼我，额头有细密的汗。

　　面条清汤寡水，飘着几根青菜，唯一的荤腥是昨晚剩的半根火腿肠，她全拨拉到我碗里了。

　　「你吃，我减肥。」

　　她说得理所当然。

　　我看着她尖了下巴的脸，把火腿肠又夹回去。

　　「减什么肥，再减就没了。」

　　我们挤在那张吱呀作响的小茶几上吃饭。

　　她嗦面条的声音很大，一点形象都不讲。

　　「工作找得怎么样了？」她吸着鼻子问。

　　「嗯，在找，有几家让等消息。」我含糊其辞。

　　其实是我让几家猎头公司暂时别联系我。

　　「别急，慢慢来，反正有我呢。」

　　她拍拍胸脯，差点被面条呛到。

　　我递水给她，心里那点负罪感像泡发的木耳，越来越大。

　　吃完饭，她抢着去洗碗，说我“失业人员”需要保持良好心态。

　　水声哗哗，我坐在嘎吱响的旧沙发上，环顾这个不足十五平、只有一扇小窗户的房间。

　　我的公寓三百平，能俯瞰整个江景，保洁阿姨都比这屋子大。

　　但我现在觉得，那三百平有点空。

　　「边野，商量个事儿。」

　　温杭擦着手走过来，表情有点扭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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