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京城的命脉，漕运

　　他知道，自己肩负的不仅仅是一次军事任务，更关乎大明生死存亡。

　　皇帝将宝压在了控制天下粮仓湖广，并以新政收拢人心上，也压在了他英国公张之极和这支成分复杂的军队身上。

　　这时，一骑快马自城门飞驰而出，马上骑士身着太监服饰，却是皇帝身边最信任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

　　他飞身下马，快步登上将台，面色凝重，双手捧着一个黄绫覆盖的托盘。

　　“英国公张之极接旨！”

　　王承恩的声音尖利却不失威严，在寂静的旷野中传开。

　　张之极及台下所有将领，军官齐刷刷单膝跪地：“臣在！”

　　王承恩展开一卷明黄圣旨，朗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命英国公张之极为钦差督师，总览河南，湖广等处军政事务，特赐王命旗牌，便宜行事！”

　　“凡所过文武官员，士绅百姓，有违抗新政，阴奉阳违，贪墨害民者，卿可持此旗牌，先斩后奏，朕赐尔生杀之权！”

　　“另，沿途若遇无依流民，可择优招募，充实行伍，以固地方。望卿体恤朕心，克定中原，解民倒悬，钦此！”

　　“臣，张之极，领旨谢恩！必不负陛下重托！”

　　张之极声音洪亮，双手接过那沉甸甸的圣旨，以及那面象征着无上权威，绣着“如朕亲临”的王命旗牌。

　　这一刻，他感到手中的重量远超金石。

　　那句招募流民的密旨，更是让他心头一紧，这是扩充实力。

　　王承恩又凑近一步，低声道：“英国公，皇爷还有一句口谕：

　　朕与国库之生机，天下之望，尽托于卿。内帑虽厚，亦需善用。凡蠹虫硕鼠，无论其身居何位，背景如何，卿皆可为国家，为朕除之！望卿…莫负朕心。”

　　言罢，王承恩深深看了张之极一眼，又若有深意地瞥了一眼旁边的黄得功，转身离去。

　　张之极与黄得功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黄得功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

　　“国公爷，陛下这是给了尚方宝剑啊！这一路，怕是少不了要砍些脑袋祭旗了。”

　　张之极面无表情，淡淡道：“孙将军，谨遵圣意，依法行事即可。出发！”

　　他没有冗长的誓师，只有一声斩钉截铁，穿透寒风的命令。

　　号角呜咽，战鼓擂响。

　　大军如同缓缓苏醒的巨兽，开始移动。

　　车轮滚滚，马蹄嘚嘚，带着无比的决心和巨大的不确定性，向南，向着中原腹地，迤逦而去。

　　乾清宫内，朱由检已经知道了大军出发的消息。

　　他开始思索是否还有什么不足之处。

　　西苑库房里那堆积如山的六千一百九十万两白银，在崇祯皇帝眼中，不仅仅是冰冷的财富。

　　更是他推行那石破天惊的“全民免税”政策的底气所在。

　　然而，这份底气若要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国力，支撑起九边军镇，新练之军以及庞大的官僚体系。

　　就必须有一个绝对可靠的前提——粮食！

　　湖广，“天下粮仓”，已被他视为禁脔，英国公张之极与悍将黄得功正带着皇帝的尚方宝剑和新军火器，星夜兼程赶赴任所。

　　准备以铁腕将其彻底掌控，化为新政的粮草基地。

　　顺带着施行新政，双管齐下，湖广将是大明王朝最稳定的后方。

　　张献忠虽然在四川，但新政之下，其根基能保全便已是大幸。

　　更何况蜀道难，四川更适合作为养老之地。

　　但，有了产粮地，还远远不够。

　　如何将湖广以及江南其他地区的粮食，安全，及时地运抵北方，运到京城，运到九边重镇？

　　这个问题，如同一条无形的枷锁，牢牢扼住了大明的咽喉。

　　答案只有一个——漕运！

　　这条纵贯南北，绵延数千里的大运河，自前朝起便是大明的生命线。

　　每年数百万石的漕粮，维系着京畿的生存和北方的稳定。

　　一旦漕运断绝，北京立刻就会变成一座孤岛，再多的银子也买不到足够的粮食，军心民心瞬间崩溃，所有的改革宏图都将化为泡影。

　　朱由检的目光死死盯在舆图上那条蓝色的水道上，最终落在了那个至关重要的节点。

　　淮安！漕运总督衙门所在地。

　　“漕运总督……路振飞……”朱由检的手指重重地点在淮安的位置，脑海中迅速闪过关于此人的记忆碎片。

　　路振飞，字见白，万历四十七年进士。

　　在朱由检的记忆里，此公虽为东林党人，却以干练，清廉，勇于任事着称。

　　历史上，他在明末乱世中表现出了难得的忠诚和能力，曾积极组织兵力对抗流寇，后在南明时期亦坚持抗清，最终殉国。

　　这是一个能臣，更是一个忠臣！

　　“就是他了！”朱由检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在如今朝廷威望扫地，南方人心浮动的情况下，漕运总督的人选，能力固然重要，但忠诚无疑是第一位的！

　　路振飞，无疑是最佳人选。

　　必须立刻加固对他的任命，赋予他全权，并给予其足够的支持，确保漕运畅通无阻！

　　“王承恩！”

　　“奴婢在！”

　　“拟旨！”

　　“一，加漕运总督路振飞兵部尚书衔，总督漕运，巡抚凤阳等处地方，兼理海防军务！赐王命旗牌，尚方宝剑！”

　　“沿漕各卫所，州县，凡涉及漕运事宜，皆受其节制，有怠慢，阻挠，贪墨漕粮者，五品以下官，可先斩后奏！”

　　这道旨意，赋予了路振飞前所未有的军政大权，将漕运沿线的一切力量都纳入其管辖之下，并给予了生杀予夺的特权。

　　“二，擢京营参将叶凡为漕运副总兵，领精兵两千，火速前往淮安，听候路振飞调遣，”

　　“其所部兵卒饷银，由朕之内帑直接拨发，双倍支取，告诉叶凡，他的任务只有一个！”

　　“确保漕运畅通无阻，遇有敢冲击漕船，抢劫漕粮，破坏河道者，无论是溃兵，流寇还是地方豪强，皆以叛国论处，立地格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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