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漕运之争

　　普通市民则惶惑不安，不知真假，只觉得天又要变了。

　　市井之间，流言蜚语如同野火般蔓延。

　　檄文的内容，以最快的速度被西厂密探抄录，飞送北京。

　　乾清宫内，朱由检看着这篇檄文，气得笑出了声。

　　随即召集了周遇吉等人。

　　“好一个扞卫道统！好一个忠君爱国！”他将檄文狠狠摔在御案上，

　　“他们眼里只有自己的特权和地位！何曾真正关心过天下小民的死活？五年免税动摇国本？”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若无朕抄家得来的银子，哪来的钱免税？哪来的钱养兵！”

　　“天下人皆苦得，怎么？只有他官员苦不得？士绅苦不得？”

　　殿下，卢光祖，周遇吉，猛如虎，范景文等仅存的几位重臣皆面色凝重。

　　卢光祖沉声道，“陛下，檄文已发，南京逆迹已显。看来刀兵相见，恐怕难以避免。”

　　“他们这是自寻死路！”猛如虎杀气腾腾，

　　“陛下，给俺老猛一支兵马，俺这就南下，踏平南京，把那帮酸儒和蛀虫全砍了！”

　　周遇吉相对冷静：

　　“陛下，我军新整，虽士气可用，但除去湖广之军，剩余兵力不足三万，且需防守京师，宣大等地。”

　　“江南富庶，人口众多，若其凭借长江天险固守，急切难下。需从长计议。”

　　朱由检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虽然早就猜到了南京方面会造反，但还是被一篇颠倒黑白的檄文气的头疼。

　　他知道周遇吉说得对，现在还不是全面南征的时候。

　　他也暂时没有南征的打算。

　　至于对面是否北伐？

　　君不见南明旧事。

　　“卢光祖！”

　　“臣在！”

　　“西厂要给朕盯死南京的一举一动！他们何时劝进，何时登基，兵力如何部署，粮饷如何筹集，朕都要一清二楚！”

　　“周遇吉！猛如虎！”

　　“臣在！”

　　“范景文”

　　“老臣在！”

　　“您德高望重，立刻以您的名义，起草一份诏告天下的旨意！痛斥南京钱谦益，马士英等人勾结勋贵，太监，挟持宗室，图谋造反，分裂大明的罪行！”

　　“将他们在檄文中污蔑朕的条款，一一驳斥！告诉天下人，朕改革，是为了大明江山永固，是为了天下百姓能活得下去！”

　　“再宣布，凡被南京裹挟之官员士绅，若能幡然醒悟，朕可既往不咎！若执迷不悟，则与钱，马等首逆同罪，决不姑息！”

　　“是！老臣遵旨！”范景文领命。

　　一场舆论战率先打响。

　　南北双方，都试图占据道德的制高点和舆论的主动权。

　　整个大明帝国的上空，惊雷炸响，乌云压城。

　　北地的血刃未冷，南国的刀锋又已磨亮。

　　崇祯十七年的夏天，注定要在分裂，阴谋与战火的阴影中到来。

　　北京与南京，两个朝廷的对峙，已成定局。

　　南京发出的檄文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江南激荡起千层浪，但更实际，更残酷的争夺，早已在维系大明命脉的大运河上悄然展开。

　　淮安府，漕运总督衙门所在地，此时已成为风暴眼。

　　总督路振飞面色憔悴，眼中布满血丝，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他本是能臣，深知漕运之于北京的重要性。

　　北京那位皇帝虽然手段酷烈，但其免税，整军，惩贪的一系列举措，让他看到了一丝中兴的可能。

　　尤其是皇帝明确支持他保障漕运，更让他决心已定。

　　与他共同镇守此地的，是来自京营的年轻将领叶凡。

　　叶凡麾下两千京营兵，虽非百战精锐，但经过北京清洗的锤炼，又配备了大量自生火铳，军纪和士气远非江南糜烂的卫所兵可比。

　　“叶将军，南京檄文已发，其反心昭然若揭。”

　　路振飞指着运河图，声音沙哑，

　　“淮安，扬州两地漕粮仓库，存粮逾百万石，此乃必争之地！南京方面绝不会坐视我等将粮草北运。”

　　叶凡点头，年轻的脸庞上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督堂放心。末将已加强各仓巡守，关键水闸亦派兵看守。只是我等兵力实在单薄，若南京方面煽动本地卫所或派遣大军来攻，恐难久持。”

　　正如他们所料，南京的动作很快。

　　首先发难的并非明刀明枪的军队，而是阴险的诡计和本土势力的反扑。

　　南京方面秘密派遣人手，在运河沿岸散播谣言。

　　称“北京皇帝要断绝漕运，饿死江南百姓”，“路振飞，叶凡欲将全部漕粮运往北方，一粒不留”。

　　同时，暗中鼓动一些地方帮派和饥民，准备冲击粮仓，夺回活命之粮。

　　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在钱谦益，马士英等人的压力下，行文淮安，扬州等地卫所。

　　以“防备流寇，缉捕盗匪”为名，要求其听从南京调遣。

　　隐隐对路振飞和叶凡所部形成包围之势。

　　部分卫所军官早已被南京拉拢，开始蠢蠢欲动。

　　一时间，淮安地界暗流涌动，气氛紧张得如同绷紧的弓弦。

　　叶凡和路振飞的压力极大。

　　他们粉碎了南京方面的第一次阴谋。

　　叶凡的军队面对民乱，果断镇压，逮捕了为首的煽动者。

　　当众揭露其受南京指使的事实，并开仓发放少量陈粮安抚民心，暂时稳定了局面。

　　虽民众有些死伤，但没引起更大的民乱，已是叶凡足够杀伐果断的成果。

　　然而，面对来自南京官方体系和本地卫所的合法压力，他们感到有些无力。

　　毕竟此刻南京还没明确扯旗造反。

　　卫所兵人数众多，虽战力低下，但若真在南京号令下围攻过来。

　　叶凡的两千人即便能战，也必然损失惨重，漕运势必中断。

　　“督堂，是否向北京紧急求援？”叶凡提议。

　　路振飞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北京初定，陛下手中兵力捉襟见肘，宣大，蓟镇皆需防御，恐无多余兵马南下。况且远水难救近火……”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一骑快马冒着细雨，狂奔至总督衙门外。

　　马上骑士浑身泥泞，却高举着一份密封的公文，大声喊道：“湖广英国公八百里加急！援军已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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