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废柴的暗棋．

　　自那夜之后，林宇的世界已然不同。

　　每日清晨，当第一缕曦光刺破萧家大院的薄雾，他依旧是那个提着水桶、拿着扫帚的药堂杂役，脚步虚浮，神情木讷，仿佛一夜的休息都无法弥补他那孱弱的气血。

　　族人们投来的鄙夷目光，他早已习以为常，甚至乐于用这层“废柴”的伪装，来掩盖那双眼眸深处悄然燃起的猩红火焰。

　　无人之时，便是他真正的修炼时刻。

　　他会躲在药材库最偏僻的角落，双瞳中三枚勾玉缓缓旋转，写轮眼的洞察之力被催动到极致。

　　一瞬间，整个药堂的景象在他脑中化为一幅无比精细的立体图卷。

　　每一株药草的色泽深浅、每一条纹理的走向、每一格药柜的细微划痕，都被他分毫不差地烙印进记忆深处。

　　这种过目不忘的能力，让他对药堂的掌控力，甚至超过了那些在此工作数十年的老药师。

　　正是在这日复一日的探查中，他有了惊人的发现。

　　在一方积满灰尘的药柜底层，塞着一卷被虫蛀过的羊皮残卷。

　　他只需用写轮眼扫过，便能看清上面模糊的字迹——《初级聚气散方解》。

　　这名字让他心头猛地一跳！

　　更让他心神震动的是，残卷上缺失的三味主药，与他记忆中，未来药尘教导萧炎炼制的启蒙丹药配方，竟能完美契合！

　　这根本不是什么寻常残卷，而是那位传奇药尊留下的教学手记！

　　林宇的心脏狂跳不止，但他脸上依旧是那副麻木的表情。

　　他没有立刻去动那本残卷，只是在一次清扫中，状似无意地用扫帚柄将其往更深的角落里捅了捅，让它看起来更像是一件被遗忘多年的垃圾。

　　这枚棋子，必须在最恰当的时候，“偶然”地被发现，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傍晚，残阳如血。

　　林宇没有直接回自己那间破败的小屋，而是刻意绕到了演武场的后巷。

　　刺鼻的尿骚味与尘土气息混杂在一起，一个瘦削的身影正蜷缩在墙角，正是吴昊。

　　他手中死死攥着一块测灵石的碎片，边缘锋利，几乎要嵌进掌心肉里。

　　他身旁的墙壁上，用黑炭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极尽嘲讽：“斗之气一段，活该扫茅房！”显然，不久前刚有一群萧家子弟在这里对他尽情凌辱。

　　林宇放轻脚步，缓缓走到他身边蹲下。

　　吴昊警惕地抬起头，黯淡的眼神里满是戒备与屈辱。

　　林宇没有多言，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玉瓶，递了过去。

　　瓶中，一枚圆润的丹药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正是前几日萧鼎赠予他，他却一直省下未用的元气丹。

　　“给，补补气血。”他的声音平淡，没有丝毫高高在上的施舍意味，仿佛只是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吴昊一怔，浑身紧绷的肌肉稍稍放松，却固执地摇了摇头：“你也是旁系，资源来之不易……”

　　“我练的是锻体法，不靠丹药。”林宇轻笑一声，将玉瓶硬塞进他手中，话语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丹药对我无用，但对你，或许是最后一根稻草。倒是你，若真想改变这一切，明日辰时，药堂后院的晒药架下面，我找你有事。”

　　说完，林宇干脆利落地起身，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挺拔的背影和满脸愕然与挣扎的吴昊。

　　他知道，这枚元气丹和那句充满悬念的话，足以在吴昊那颗濒临绝望的心中，种下一颗希望的种子。

　　次日，天还未大亮，林宇便已悄然抵达了约定地点。

　　他借着晨雾的掩护，站在阴影之中，写轮眼无声开启。

　　目光如利剑般穿透层层叠叠的药架，瞬间锁定了三株毫不起眼的药材：一株鳞片呈淡红色的赤鳞草，一小块深藏在角落、形似菌菇的地心火芝，以及几根缠绕在架子腿上的青藤根。

　　这三味药，正是《聚气散》残方上所缺失的！

　　它们被随意放置在吴昊每日负责清扫的区域，极易被当成寻常杂草处理掉。

　　不多时，吴昊果然如约而至，他眼圈发黑，显然一夜未眠，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丝林宇想要看到的火苗。

　　“你来了。”林宇从阴影中走出，声音压得极低，“你的资质，想靠常规修炼提升斗之气，难如登天。但天无绝人之路，若能另辟蹊径，走炼药一道，以丹药之力淬炼己身，未必不能破局。”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那本被他“偶然拾得”的残卷，摊在吴昊面前。

　　吴昊看着上面古朴的字迹和那“聚气散”三字，呼吸骤然急促。

　　林宇的手指在残卷的空白处点了点：“这方子，我能补全。”

　　“你……你懂炼药？！”吴昊的声音因震惊而颤抖。

　　这可是炼药师啊，整个乌坦城都凤毛麟角的存在！

　　“不懂。”林宇干脆地摇头，他的表演天衣无缝，“但我认识一个早已离开萧家的老药童，他酒后闲聊时曾提过，古籍里有这么个方子，能让斗之气一段的人强行聚气，只是缺了三味辅药。他还说过，那三味药，性属火土，喜阴凉，往往就藏在……”

　　他猛地抬手，指向不远处吴昊负责的那个药架，语气笃定：“就在那个位置的杂草堆里。”

　　吴昊的目光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整个人如遭雷击！

　　那片区域，他日日清扫，却从未留意过！

　　这一刻，林宇在他眼中变得无比神秘，而那本残卷和那个方向，则化作了他生命中唯一的光！

　　当夜，林宇回到自己的破屋，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准时在他脑海中响起。

　　【支线任务：结识吴昊，建立初步信任。已完成！】

　　【任务奖励：初级抽奖券x1。】

　　林宇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使用。

　　眼前光幕飞速旋转，无数珍奇宝物一闪而过，最终，指针稳稳地停在了一个朴实无华的图标上。

　　【恭喜宿主获得：低阶炼药火种（仿）！】

　　【物品描述：可模拟异火的部分温控特性，用于炼制三品及以下丹药，炼药成功率提升20%。】

　　虽只是个仿制品，但对眼下连斗气化火都做不到的林宇来说，无异于神兵利器！

　　他心念一动，一簇橘红色的微弱火苗便出现在掌心。

　　他没有丝毫迟疑，将其缓缓按入丹田。

　　借着写轮眼的内视能力，他精准地引导着这股温和的火种能量，并未让其与自身气血融合，而是巧妙地将其盘踞在丹田边缘，形成一种极不稳定的、仿佛随时会爆开的假象。

　　一切准备就绪，一出好戏，即将在明日的药堂上演。

　　第三日，药堂内人来人往。

　　林宇正像往常一样，费力地推动着沉重的药碾，脸色却比平时更加苍白。

　　突然，他身子猛地一晃，随即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鲜血毫无征兆地喷出，不偏不倚地溅在了刚刚碾好的白芷粉上。

　　“放肆！”一声怒喝如惊雷炸响，负责监管的族老气得须发皆张，“你这个废物！竟敢污秽药材！来人，给我拖下去，罚他入后山做三月劳役！”

　　几名弟子立刻上前，就要架起林宇。

　　“等……等等！”林宇“虚弱”地跪倒在地，身体不住地颤抖，他从怀中极为艰难地掏出那本残卷，以及一枚被他用元气包裹伪装的赤红色晶石——正是那仿制火种的显化形态。

　　“弟子……弟子并非有意冒犯。”他气若游丝，眼中却带着一股偏执的狂热，“此乃弟子家传之物，一本残方和一枚控火石。弟子愿将其献给家族，只求……只求族老能允我入内院一次，让弟子亲手炼制一炉丹药，以证此方真假！”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一个斗之气一段的废物，竟妄言要炼药？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让他说下去。”

　　众人回头，只见萧鼎不知何时已巡查至此。

　　他走上前，接过林宇手中的残卷和火种，眉头紧锁，审视良久后，沉吟道：“方子有些门道，这火石也颇为奇特。好，我便许你一次机会。若真能成丹，今日之事，不仅免罚，我另有赏赐。”

　　“大少爷，不可！”族老急忙劝阻，“炼药岂是儿戏！万一炸了炉，毁了药材……”

　　“他若失败，”萧鼎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所有损失，从我账上划扣。”

　　族老脸色一阵青白，最终只得冷哼一声，对林宇厉声道：“好！既然大少爷为你担保，老夫就看看你这废物能玩出什么花样！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面，若是炼药失败，你不但要受三月劳役之罚，还得十倍赔偿药材损失！”

　　“弟子……遵命。”林宇低下头，嘴角在那无人察觉的阴影里，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场看似赌上身家性命的炼药，从一开始，他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消息如风一般传遍了整个萧家，一个旁系废物要在药堂内院公开炼药，这可是天大的新闻。

　　半个时辰后，药堂内院那尊古朴的青铜药鼎前，已是人山人海，将不大的院子围得水泄不通。

　　嘲讽、好奇、不屑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聚焦在场中那个瘦削的身影上。

　　身着执事服的弟子清了清嗓子，面无表情地走上前，冰冷的声音在嘈杂的人群中清晰响起。

　　“时辰已到，肃静！萧家药堂内院，开炉！献方者，旁系子弟，林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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