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微妙的心绪

　　国际科技展的喧嚣逐渐散去，锦融科技的展台开始撤展。工作人员忙碌地整理设备，拆卸展板，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方才那场冲突带来的尴尬与紧绷。

　　回公司的车上，气氛有些微妙的凝滞。

　　苏颖靠在豪华轿车的后座，揉着太阳穴，目光投向窗外飞逝的城市街景。刚才那不愉快的插曲，连同近日来的疲惫，让一股莫名的空虚感悄然浮现。

　　“我三十多岁了…” 这个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闯入她的脑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是不是…真的该考虑一下，身边有个能真正知冷知热、并肩同行的人了？”

　　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微微一愣。她下意识地抬眼，透过后视镜，看到了坐在副驾驶位上的那个年轻男人的侧脸。

　　羽升此刻正坐得笔直，目视前方，看似专注，实则内心也正波涛汹涌。那些侮辱他可以不在意，但苏颖毫不犹豫挡在他身前的那个画面，却反复播放，烫得他心口发热。

　　“苏总…刚才是在保护我？”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种受宠若惊的悸动。

　　【根据苏颖女士的微表情、心率变化及后续沉默反应分析，先前冲突客观上引发了其对自身情感状态的潜在思考。其对您的维护行为，远超普通上下级范畴，更接近“保护欲”与“责任感”的混合体。】流银冷静的声音在他脑中分析着。

　　“闭嘴流银！这不可能！”羽升在心里低吼，耳朵尖却不由自主地红了。

　　【事实数据不支持“不可能”的结论。人类情感联结具有高度非理性…】

　　“说了让你闭嘴！”

　　苏颖看着后视镜里那个年轻人似乎有些紧绷甚至耳根发红的侧脸，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今天的事，别往心里去。有些人就是缺乏基本的教养和分寸。”

　　她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清冷，但仔细听，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

　　“啊？哦！不会的苏总，我没事。”羽升连忙回头，眼神有些慌乱地避开她的直视，“倒是连累您了，因为我的事，让您…”

　　“那不关你的事，是对方失态。”苏颖打断他，语气果断，“…你今天的表现，确实很好。临场反应很快，资料准备得也很充分。那几个客户后来私下还夸你专业。”

　　羽升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和成就感瞬间冲散了之前的郁气。“都是…都是苏总您指导有方，我还有很多要学的。”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雀跃。

　　苏颖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嘴角，没再说话。

　　车内的气氛，却悄然发生了变化。一种微妙的、带着些许试探和不确定的暖流，取代了之前的尴尬和凝重。

　　回到公司，处理完展会的后续事宜，已是华灯初上。

　　羽升收拾东西准备下班，苏颖也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还没走？”她随口问了一句。

　　“正准备走，苏总。”

　　“嗯。”苏颖点点头，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今天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她停顿了片刻，目光掠过窗外城市的霓虹，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明天…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新情况等着呢。”

　　“明白，苏总。您也早点休息。”羽升点头，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弦外之音，那不仅仅是例行公事的客套。

　　两人一起走向电梯间，沉默地等待着。狭小的空间里，一种无声的张力在悄然蔓延。羽升能闻到身边传来的一缕极淡的、清冷的香水味，让他有些心神不宁。

　　电梯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他们走进去，并肩站着，看着楼层数字缓缓下降。

　　“你…”苏颖忽然开口。

　　“苏总您说？”羽升立刻转头看她。

　　“…”苏颖似乎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顿了顿，才道：“算了，没事。路上小心。”

　　“好的，您也是。”

　　电梯到达一楼，羽升很绅士地用手挡着门，让苏颖先走。在他收回手的瞬间，他的指尖不经意地轻轻擦过了苏颖的手背。

　　两人都像是被微弱的电流触了一下，迅速而自然地分开了。

　　“明天见，苏总。”

　　“明天见。”

　　看着苏颖走向她那辆等候的专车，羽升长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像是打了一场无声的仗。他摸了摸自己的指尖，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柔软的触感。

　　【生物电信号显示，您的心率和皮质醇水平在刚才的互动中有异常波动。建议进行平复训练。】流银的声音再次响起。

　　“流银。”

　　【在。】

　　“…你今天话很多。”

　　【…】

　　而坐上车的苏颖，也微微有些出神。她摩挲了一下刚刚被触碰的手背，看着窗外那个骑着摩托、身影逐渐远去的年轻人，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连她自己都无法完全解读的情绪。

　　某些东西，确实不一样了。一层微妙的纱，似乎笼罩在了两人之间。知道有些东西在悄然改变，但谁也没有说破，只是心照不宣地，等待着未来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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