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礼尚往来

　　假期结束后的第一天，温寻便回到了墨香阁书店，重新投入到熟悉的工作节奏中。她将从家里带来的笋干、酱菜等特产分给店里的同事，引来一片欢声笑语。很快，她又变回了那个勤快、笑容温婉的小店员，像只快乐的小蜜蜂在书架与收银台之间穿梭，仿佛栖水镇那段插曲从未发生。

　　陆时与也恢复了之前的习惯，几乎雷打不动地出现在那个靠窗的位置，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处理着似乎永远也处理不完的事务。只是，他停留在温寻身上的目光，比以前更加坦然和专注。

　　林晟又来过几次，他是个聪明且体面的人，敏锐地察觉到了温寻与陆时与之间流动的那种难以言喻的、外人难以介入的氛围。他最后一次来时，远远地对上陆时与平静却带着无形宣告的目光，心中了然，最终只是对温寻露出一个了然而客气的微笑，微微点头示意，便再也没有出现。陆时与看着那个消失的背影，内心轻哼一声，算他识相。

　　障碍清除，陆时与开始尝试将关系推向更进一步的阶段。他的方式并不激进，甚至称得上润物细无声。

　　他不再仅仅满足于坐在那里。他会留意温寻和同事们的闲聊，听到她们讨论某家新开的网红甜品店排队夸张，第二天早上，那家店的招牌点心就会出现在书店的休息室，足够所有当班店员分享。为了不让温寻感到特殊和压力，他每次送这类吃食，都会贴心地准备所有人的份量。

　　他偶尔也会送一些小礼物。有时是一盆造型别致的多肉，说是朋友花店开业的随手礼；有时是一本绝版多年的旧书，恰好是温寻之前无意中提起过想找的。这些东西价格不算高昂，但都极有质感，且总能送到她的兴趣点上，让人无法拒绝。

　　其中最为贵重的一份礼物，是一条某顶级奢侈品牌的经典款手链。设计简约优雅，细碎的钻石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既不张扬，又自带高级感。温寻认得这个牌子，即便不去查具体价格，也知道必定价值不菲。

　　当她打开那个深蓝色丝绒盒子时，确实被惊艳了一下，心底也有一丝犹豫。但看着那条精致得不像话的手链，以及陆时与那双平静却带着隐隐期待的眼睛，她发现自己确实很喜欢。那种喜欢超越了品牌和价格，是纯粹对美好设计的欣赏。

　　她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轻声说了句：“谢谢，很漂亮。”然后，她收下了。

　　陆时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和愉悦。

　　然而，温寻并不习惯单方面接受如此贵重的礼物。她想了想，决定回赠一份礼物。她登录了万宝龙的官方网站，浏览了很久，最终挑选了一支基础款的黑色树脂钢笔。笔身线条流畅，金色的笔尖低调内敛。价格在她这个“月薪六千”的书店店员需要咬咬牙、省吃俭用一两个月才能勉强负担的范围内，既不会显得太敷衍，也不会超出她表面身份的消费能力，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对她而言，这支笔的价格确实不算什么。但为了符合她展现给外界的人设，她在下单前，甚至还特意看了一眼自己手机上那个隐藏的、显示着七位数余额的银行App，心里掠过一丝微妙的荒谬感。确认订单，支付成功。几天后，当她把那个包装考究的长方形盒子递给陆时与时，语气尽量显得平常：“回礼。希望对你处理工作有帮助。”

　　陆时与有些意外地接过，打开盒子，看到那支质感不错的钢笔时，眸光微微闪动。他立刻明白了她的用意——她不想欠他。这份回礼，价格在他的世界里微不足道，但对她所呈现的经济状况而言，却是一份相当有分量的心意。这份小心翼翼的平衡，让他既觉得她可爱，又有些心疼。

　　他没有推辞，拿起钢笔，在指间转动了一下，抬头看她，眼底带着真切的笑意：“很棒的笔，谢谢。我会用它签署重要的文件。”

　　温寻“嗯”了一声转身离开，但雀跃的背影看得出来她心情也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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