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人间烟火

　　众人面色凝重，望着那意志消散的方向，心中并无多少胜利的喜悦，反而沉甸甸的。魔裕本体的威胁，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并未解除。

　　圣极熊擦去嘴角因力竭而溢出的一丝淡金色血液，目光坚定如磐石，望向虚空，仿佛能穿透无尽界域，看到那位于上界的魔殿。他沉声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如同誓言，响彻在风雪中：“魔裕，你等着吧。云岚大陆，仅仅是一个开始。今日之仇，他日必百倍奉还！终有一日，我会亲赴上界，踏平你的魔殿，用你的头颅和魔魂，祭奠我妖界无尽山河、万千亡魂！”

　　老龟小心翼翼地收起那枚作为关键证据与线索的玉简，沉声道：“此间事了，云岚大陆的威胁暂除。我们也是时候，该为前往上界做最后的准备了。魔裕本体在上界势力盘根错节，麾下强者如云，仅凭我们几人，力量终究单薄。我们需要更强大的力量，也需要寻找志同道合的盟友。”

　　薛月望着魔裕意志消散的方向，眼神深邃如星空。她知道，与魔裕之间，早已是不死不休。今日葬神殿之战，不过是掀开了这场横跨下界与上界、规模更为浩大的战争序幕一角。未来的路，注定充满了更多的荆棘与血火。

　　她轻轻抚摸着指尖，感受着体内那缕潜力无穷的金色火种，以及碧玉空间、五霸、小金这些伙伴的存在，心中那份因为魔裕威胁而产生的凝重，渐渐被一股昂扬的战意所取代。她低声自语，声音虽轻，却带着一往无前的决心：

　　“魔裕，上界，看来是时候去更广阔的天地，会一会你了。”

　　风雪依旧呼啸，但笼罩在北域，乃至整个云岚大陆上空那层无形的、令人窒息的阴霾，已然随着葬神渊阵法的崩溃与魔主的湮灭，彻底散去。一缕久违的、虽然微弱却充满生机的阳光，顽强地刺破了厚重阴沉的云层，如同希望之光，照耀在这片满目疮痍却又焕发出新生气息的葬神殿土地上。

　　薛月收回五霸和小金，没有选择再次撕裂空间赶路，而是唤出了本命剑“斩月”，决定御剑飞行，朝着记忆中的家乡千柳城的方向，不疾不徐地飞去。

　　她想要在这段最后停留于云岚大陆的时光里，好好看一看这片养育了她的土地，感受一番久违的人世烟火气息。修行之路漫长而孤寂，有时这些最平凡的景象，反而能涤荡道心，明见本真。

　　五霸和小金在空间里，围坐在凉亭中，拿出灵酒灵果，庆祝着这次来之不易的、对魔裕势力的重大胜利。虽然前路依旧艰险，但此刻的放松与喜悦是真实的。

　　老龟没有参与拼酒，他坐在亭边，望着空间外飞速掠过的山川河流、城镇村落，看着那些为生活奔波、有着喜怒哀乐的凡人，眼中流露出追忆与感慨之色，缓缓说道：“修道修道，修的究竟是什么？是移山倒海的神通？是长生不死的逍遥？老夫活了数十万年，有时觉得，最难修，也最不该忘的，恰恰是这一颗‘人心’。最是动人，便是这尘世间的万家灯火，烟火气息。记得当年在妖界，我们为何还时常要乔装打扮，偷偷跑去第一重凡俗界游历？不就是为了体会这人间最真实的喜怒哀乐、爱恨情仇么？这些，亦是大道的一部分啊。”

　　五行阳虎抬起巨大的酒杯，猛灌了一口，接过话头，语气带着一丝复杂：“是啊，人间烟火，最是暖心，也最是磨人。月主人重情重义，此番回去探望亲人，了却尘缘，是好事。了无牵挂，道心方能更加通透圆融。只是……”他顿了顿，“上界……并非如许多人想象的那般美好。那里规则更加残酷，竞争更加激烈，世家门阀、修仙宗门林立，等级森严，对于从下界飞升上去的修士，普遍带着轻视与排斥。很多下界的天之骄子，飞升之后，因为缺乏根基和资源，往往只能从最底层的杂役、矿工做起，受尽屈辱，蹉跎岁月。最终能脱颖而出者，百中无一。说实话，很多飞升者，在经历了上界的现实后，都后悔不迭，觉得还不如留在下界，当一方霸主或者宗门的太上长老，逍遥自在。”

　　老龟闻言，却是笑了笑，看向远处薛月御剑的挺拔背影，眼中充满了信任：“此言不假，上界确实更加残酷。但是……”他话锋一转，充满了笃定，“我相信月主人绝非池中之物！你们在上界，可见过哪个世家或者宗门的天才，能像月主人这般，丹、器、阵、符、剑，五道兼修，并且每一道都达到了此界所能容纳的巅峰，甚至触摸到了法则的门槛？老夫我活了这么漫长的岁月，见过的天才如过江之鲫，但如月主人这般全面而妖孽的，一个都没有！所以，我相信，即便到了上界，那片更广阔的天地，月主人一样能如明珠出土，绽放出属于她的、谁也无法掩盖的璀璨光芒！她的传奇，绝不会止步于云岚大陆！”

　　五行阳虎听着老龟的话，眼中的那丝复杂与担忧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认同与昂扬的战意，他举起酒杯，豪迈笑道：“龟长老说得对！倒是我一时想岔了！来，为我们即将开始的上界征程，干了此杯！也让那魔裕好好等着，他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干！”

　　空间内的气氛，再次变得热烈而充满期待。而外界御剑飞行的薛月，并不知道伙伴们的这番谈话。她时而加速，感受着风驰电掣的快意；时而放缓速度，甚至按下剑光，在某个热闹的城镇上空悬浮片刻，看着下方人来人往，叫卖声、嬉闹声不绝于耳，脸上不由得露出了轻松而怀念的笑容。

　　她就如同一个找到了新奇玩具的孩子，反复体验着这种久违的自由与鲜活。十天后，千柳城那熟悉的、饱经风霜的城墙，终于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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