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剑气成云

　　薛月唇角微扬，目光清亮如星，缓缓望向案上那支相伴已久的符笔。心念微动间，神识已如水银泻地般铺展开来，轻轻拂过檀木桌上堆积如山的隐匿符——上品三百张，中品四百张，下品两百张，虽略显朴拙，桌角处，自燃失败的灰烬不足五十之数。成功率竟高达九成以上！

　　这般成绩，若传扬出去，足以震动整个云岚大陆的符道界。即便是那些声名赫赫、闭关不出的九品符箓宗师，穷尽一生心力，也罕有人能稳定维持如此恐怖的成符率。

　　起身时，她才察觉因修为突破，体内排出了些许灰黑杂质，法衣略显凌乱，额角甚至还沾着一点朱砂，平添几分稚气。她不以为意，只含笑取出一张下品清洁符引动。灵光流转周身，顷刻间污垢尽去，再度显出亭亭玉立之姿。粉红法衣如水般贴合于身，衬得她肤光如玉、眸似点星。如今身高已近1米6了，随着一次次破境，她的形貌越发精致灵秀，气度中也添了几分不属于此年岁的出尘与凝定。薛月心下欢喜，对漫漫修行路，不由更生向往与期待。

　　瞥见空间之外天光微亮，正值卯时，万物初醒。她闪身来到空间一隅，凝望那块自修行起始便巍然矗立的玄色巨石——“镇悟”。此石传自上古，坚不可摧，石身布满深浅不一的痕迹，皆是往日练剑所留，正是试剑悟道的绝佳之选。她取出那柄已磨得光滑的木剑，再度如常开启万次劈剑的晨课。如今她早不依赖灵力，单凭肉身运剑，已是举重若轻、劲发自如。剑风呼啸间，只见木影翻飞，破空之声连绵不绝。以往需分数次歇息才能勉强完成的万次劈斩，如今不过一个时辰便如行云流水，无一错漏。收剑之后，她信手捏了个清洁诀，气息平稳如初，仿佛方才不过散了趟步。

　　她屏息凝神，起手执剑，身形随之而动，一招一式虽缓却沉，宛若携千钧之势。周遭空气仿佛被无形之力搅动，发出细微的嗡鸣，迅速汇聚起凛冽剑意，如雾如涛，环绕其身，卷起地面细微尘土。清风剑引导道道磅礴剑意，随着她一声清喝，猛然劈向“镇悟”巨石！

　　“铿——！”

　　石面顿时应声裂开一道深逾寸许的痕迹，碎石簌簌而下。薛月收剑后退，心神微震——仅凭剑意蓄势已有如此威力，若真能剑气成云，由虚化实，又该是何等景象？

　　她心绪虽涌，却不急不躁，反愈发凝神定志，继续运剑。周身剑意不断汇聚、凝实，愈来愈强，随她挥洒之势，清风剑发出低沉嗡鸣，恍若与主人心念相通，战意激昂。薛月心中反复默诵口诀：“气如云，意如磐，似虚还实，变幻由心。”渐渐地，她进入一种玄妙状态，物我两忘，眼中唯有剑，心中唯有意，仅凭本能与剑意牵引而动。

　　忽在某一瞬，剑尖处气流骤变，一缕如烟似雾、却凝而不散的白气凭空而生，如幼蛟初现，围绕着剑尖盘旋、吞吐，不断汇聚、旋转，终成一团拳头大小、肉眼可见的流云状气芒，其中隐隐有电光流转——正是剑气化云之象！

　　薛月福至心灵，清叱一声，一剑挥出，那云气并未如往常般在石面炸开，而是如虚似幻般，悄无声息地透石而入——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刻，整块坚不可摧的“镇悟”巨石由内而外轰然崩裂！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只有一种沉闷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轰鸣，巨石瞬间炸作无数齑粉，如玄色烟尘般弥漫开来，继而缓缓沉降。

　　薛月持剑而立，怔怔望着眼前空荡，任那粉尘拂过衣摆。心中却如云开见月，一片澄明。直至此刻，她方彻底悟透第三层“实”之真意：所谓实，非蛮力之实，而是剑意极致的凝练、是心念高度的具象之为实。剑气成云，外示以柔，内蕴至刚，似虚还实，变幻由心，存乎一念，故能无坚不摧，破敌于无形。

　　自此，她练剑愈加勤勉不辍，心剑合一，意动气随。空间之中，但闻剑风呼啸不绝，如龙吟虎啸，碎石崩裂之声连绵不断，似疾风骤雨。她不知疲倦，反复锤炼那剑气成云之术，从最初的生涩到后来的纯熟，从拳头大小到可随心念变幻大小形态，控制由心。寒暑交替不知几许，空间内一晃一年飞逝。待她终能意动剑随，挥手间剑意自生、如云霞环绕周身，心念微动便可凝气成云、碎金石如粉之时，《玄云剑经》第三层终至大成之境。

　　薛月缓缓收剑，身体却不由微微一晃。持续三年不眠不休地极致练剑，即便以她筑基后期的修为与强悍神识，也终感身心俱疲，几近枯竭。她闪身来到灵泉之旁，取出木桶引注灵泉，除衣入内。温热泉水包裹周身，充沛灵气如丝如缕渗入肌肤经脉，缓解着剧烈的酸胀痛楚，亦温柔滋养着几近干涸的识海。她闭目享受这难得的安宁，心神一松，竟不知不觉沉入深深梦乡。

　　待她再度醒来，周身暖融舒畅，桶中泉水早已清澈见底，其中蕴含的丰沛灵气尽被吸收殆尽。薛月跃出浴桶，更换上一袭新的月白法衣，只觉周身轻盈无比，神清气爽，通体充满了沛然莫御的力量，气血奔腾如江河，神识清明如镜湖。略一内视，便惊讶察觉修为与神识在先前极度消耗、又得灵泉充分滋养复苏之后，竟又有明显精进，已达筑基十层最圆满之境，距离金丹大道，真正只剩一步之遥，那层境界壁垒已清晰可感。

　　可她并不急于突破。云岚大陆最快结丹者，乃是师尊玄云尊者，以十五岁骨龄成就金丹，已是传奇。而她如今骨龄方才十岁，修行之日犹长。此番闭关不知岁月，外界五年，碧玉空间内却已逾五十载春秋。薛月心静如水，她知道，自己的大道之路，才刚刚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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