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决战果阿外海

　　印度西海岸外海，暮色四合，海雾弥漫。两支代表着东西方最强大海上力量的舰队，如同即将对撞的巨兽，在能见度不佳的海面上缓缓逼近。葡萄牙印度总督阿尔布克尔克亲率的主力舰队，包括一艘巨大的旗舰“海洋之花”号、四艘大型克拉克帆船以及六艘灵活的卡拉维尔战舰，气势汹汹。而大明巡弋使萧景珩指挥的舰队，以“靖海”、“平波”两艘宝船为核心，辅以八艘精心打造的战舰，严阵以待。

　　“靖海”号舰桥上，萧景珩放下望远镜，目光如炬。透过薄雾，他已能看清对方旗舰上飘扬的葡萄牙王室旗帜和总督旌旗。“果然是他亲至。”他沉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决战前的凝重与兴奋，“传令各船：敌舰炮利船快，不可正面硬拼。抢占上风位，以‘靖海’、‘平波’厚甲重炮为砥柱，吸引敌主力；余舰两翼包抄，专攻其侧翼快船！火船预备，听号令出击！”

　　“得令！”旗语翻飞，战鼓雷动。明军舰队迅速变阵，巨大的宝船调整帆向，试图抢占风向优势。

　　另一边，葡萄牙旗舰“海洋之花”号上，总督阿尔布克尔克，一位久经沙场、面色冷峻的老将，也正观察着明军队列。他对明朝舰队的庞大体型和严整军容略感惊讶，但更多的是对自己麾下舰队火力与机动性的绝对自信。“命令：各舰散开，发挥射速优势，环绕攻击！集中火力，先击沉那两艘最大的敌舰！”他拔出佩剑，直指“靖海”号。

　　“为了国王的荣耀！开火！”葡萄牙舰队率先发难！训练有素的炮手们快速装填，侧舷炮窗喷吐出连绵的火舌，炮弹呼啸着划破雾气，砸向明军阵列！

　　“轰轰轰——！”海面上顿时水柱冲天！一枚沉重的铁弹击中“平波”号前甲板，木屑纷飞，但厚重的船体抗住了这击。另一发炮弹则打断了一艘明军哨船的桅杆。

　　“稳住！各炮位，测准距离，集火射击敌首舰！”萧景珩厉声下令，声音在炮火中依旧清晰。

　　明军炮手虽然射速较慢，但操炮沉稳，且火炮口径更大。“靖海”、“平波”两舰的侧舷重炮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巨大的弹丸带着毁灭性的力量飞向“海洋之花”号！一枚炮弹命中其船首，炸开一个大洞；另一枚擦着船舷掠过，激起漫天木屑。

　　阿尔布克尔克脸色微变，没料到明军火炮威力如此强劲。“命令各舰靠近！接舷战！让这些东方人见识一下葡萄牙勇士的厉害！”他试图发挥己方步兵的优势。

　　然而，萧景珩早已料到此举。“想肉搏？没那么容易！弩炮、火箭准备！火船出击！”令旗挥动，明军战舰上装备的大型床弩射出密集的火箭，如同飞蝗般扑向试图靠近的葡舰帆缆。更致命的是，三艘装满硝石、硫磺、油脂的小型火船，被敢死队员点燃，借着风势，如同三条火龙，直冲葡萄牙舰队阵型中央！

　　“该死！是火攻！”葡萄牙水手惊恐大叫。舰队阵型瞬间被打乱，一艘卡拉维尔帆船躲闪不及，被火船撞上，瞬间燃起大火，爆炸声接连响起。

　　海战进入白热化。炮声、喊杀声、爆炸声、惨叫声响彻海天。硝烟与雾气混合，能见度更低，双方战舰在近距离内缠斗。明军凭借船体坚固和人数优势，奋力搏杀；葡军则依靠火炮射速和步兵格斗技巧，顽强抵抗。

　　“靖海”号与“海洋之花”号这对旗舰，更是成为了战场焦点，相互炮击，伤痕累累。一枚葡军炮弹击穿了“靖海”号艉楼，造成数人伤亡。萧景珩险些被飞溅的木片击中，被亲卫及时推开。

　　“世子爷！”在尾楼密切关注战局的沈清辞失声惊呼，心提到了嗓子眼。

　　“无妨！”萧景珩抹去脸上的烟灰，眼神愈发锐利，“命令‘振武’、‘扬威’两舰，夹击敌旗舰右舷！张参将，准备带跳帮队，时机一到，夺船！”

　　就在此时，战局出现转机。一直游弋在侧翼的明军“飞云”号快船，凭借其灵活性，冒险切入葡军队列缝隙，用船首撞角狠狠撞上了一艘正在转向的克拉克帆船腰部！后者船体破裂，进水严重，开始倾斜。明军两翼战舰趁势猛攻，葡萄牙舰队阵脚渐乱。

　　阿尔布克尔克见旗舰被围，多处受损，且明军愈战愈勇，深知久战不利，再拖下去恐有全军覆没之危。他虽心有不甘，但作为经验丰富的统帅，果断下令：“传令！各舰向西北方向突围！撤退！”

　　幸存的葡萄牙战舰纷纷转向，且战且走，向着果阿方向败退。明军舰队追击一段，发射火箭炮矢，又击伤一艘敌舰后，萧景珩见好就收，下令停止追击，清点战果，救治伤员。

　　海战持续了近两个时辰，随着葡萄牙舰队的远去，炮声渐渐平息。海面上漂浮着破碎的船板、尸体和油污，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硝烟与血腥味。明军以击沉敌舰两艘、重创三艘（包括阿尔布克尔克的旗舰）、毙伤俘敌数百的代价，取得了这场关键海战的胜利，自身亦有多艘战舰受损，官兵伤亡逾百。

　　“我们……赢了！”残破的“靖海”号上，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官兵们相拥而庆，热泪盈眶。这场胜利，来之不易，意义非凡！

　　萧景珩站在满是弹痕的舰首，望着败退的敌舰和欢呼的将士，长长舒了一口气，但眉宇间并无太多喜色，反而更加凝重。他转身，看向走到他身边的沈清辞。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裙裾沾有血污，但眼神依旧清澈坚定。

　　“胜了，但代价不小。”萧景珩轻声道，“也彻底与葡萄牙人结下了死仇。”

　　“嗯。”沈清辞点头，望向西北方向，“经此一败，葡萄牙印度总督必不肯甘休。然，此战亦向西洋诸国昭示，我大明有决心亦有能力，维护海疆安宁。接下来，是战是和，主动权，或已部分掌握在我们手中。”

　　“不错。”萧景珩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立刻草拟战报，六百里加急，奏报陛下。同时，派人向果阿送信，告之战果，言明我朝不愿多起兵戈，若其愿守和平，可遣使议和，重开贸易。若其执意再战，我大明水师，奉陪到底！”

　　“另外，”沈清辞补充道，“需将大胜消息，尽快传檄柯枝、古里乃至锡兰诸国，以安盟友之心，震慑观望之辈。”

　　“正该如此！”萧景珩赞许道。

　　果阿外海之战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印度西海岸乃至整个北印度洋区域。明朝舰队大败葡萄牙主力的消息，引起了巨大轰动。长期以来受葡萄牙压迫的印度诸邦、阿拉伯商人欢欣鼓舞，态度愈发亲近；而那些原本摇摆不定的势力，则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来自东方的强大力量。

　　葡萄牙印度总督阿尔布克尔克退回果阿后，暴跳如雷，但面对受损的舰队和低迷的士气，短期内已无力组织大规模报复，不得不暂时采取守势。大明舰队的压力，为明朝在印度洋的贸易拓展赢得了宝贵的战略空间。

　　舰队在完成休整补给后，并未急于进攻果阿，而是继续沿印度西海岸巡弋，访问诸港，宣慰地方，巩固贸易关系，将这场海战的胜利果实转化为实实在在的影响力。

　　站在“靖海”号修复一新的甲板上，望着前方无垠的大海，萧景珩对沈清辞道：“西洋之路，以此战为界，已初步打开。然，万里航程，方才过半。前路仍有风波，朝中亦必有议论。清辞，你我重任在肩。”

　　沈清辞迎着他的目光，海风吹拂着她的发丝，语气坚定而温柔：“无论风波几何，妾身定当随世子爷，共济沧海。”

　　星槎万里，波涛无尽。一场海战的胜利，只是一个新的起点。大明舰队带着荣耀与伤痕，继续向着未知的西洋深处，向着使命与梦想的彼岸，坚定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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