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出洞

　　王静舒猛地从人群中站起，几步冲到杨心儿身前，将她牢牢护在身后。

　　指着慕千月的鼻子厉声骂道：“好你个狠心的慕千月！自己逞能不够，竟还想拉着我家心儿一起去送死？

　　你的心肠怎么这般歹毒！外面那是能吃人的东西！官差都生死不明，你倒好，还想拖个垫背的？我告诉你，没门！”

　　洞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慕千月面对舅母疾言厉色的指责，神色却异常平静，只是眼底掠过一丝冷嘲。

　　她轻轻拍了拍气得浑身发颤的林月娘的手背以示安抚，语调平稳无波。

　　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舅母此言差矣。并非我狠毒，也非我逞能。是心儿姐姐深明大义，率先提议让我出去‘为大家探明情况，早做打算，救这一洞的人’。

　　我不过是觉得姐姐提议甚好，但又恐一人力薄，万一失手反而误了大事，故而诚心邀请姐姐同行，互相有个照应，怎的就成了拉她去送死？”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屏息凝神的众人，最后落回脸色青白交错的王静舒脸上。

　　语气带着几分淡淡的讥诮：“莫非……这‘为大家着想’的好事，只能由我独自去做，才不算狠毒？

　　心儿姐姐动动嘴皮子便是‘深明大义’，我请她一同践行这大义，便是‘心肠歹毒’？

　　这道理，我实在不懂。我只是不想独自一人，‘当’了这个‘好人’罢了。”

　　“你……你强词夺理！”王静舒被噎得一时语塞，随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尖叫起来。

　　彻底撕破了脸皮，“什么深明大义！什么为大家着想！我不管！谁爱去谁去！反正我家心儿不去！她才不会去冒这个险！你想死你自己去，别拖累我家心儿！”

　　洞内众人闻言，看向杨心儿和王静舒的目光顿时变得复杂起来，窃窃私语声低低响起。

　　杨心儿脸色白了又青，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她万万没想到慕千月竟如此牙尖嘴利，三言两语便将她和母亲置于如此尴尬的境地。

　　听着周围渐起的窃窃私语和那些怀疑、鄙夷的目光，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不行！绝不能就这样算了！慕千月必须出去！

　　上一世她就是死在了今夜，只要她踏出这个山洞……

　　巨大的诱惑和急切压倒了恐惧。

　　杨心儿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她轻轻拉回挡在自己身前的母亲王静舒，上前一步。

　　只见她眼眶微红，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悲壮与担当，清晰地响彻在寂静的山洞里：

　　“娘，您别说了……千月妹妹……说得对。”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需要极大的勇气才能继续，目光扫过众人，最终“恳切”地落在慕千月身上。

　　“既然是我先提出的建议，若只让妹妹一人冒险，我杨心儿岂非成了贪生怕死、只知躲在人后之徒？

　　如此……岂不寒了大家的心，也辜负了我方才‘为大家着想’的本意。”

　　她微微扬起下巴，露出一段纤细脆弱的脖颈，语气愈发显得深明大义，甚至带上了几分自我牺牲的颤音：

　　“好！千月妹妹，我……我同你一起去！”

　　“外面纵然是刀山火海，是吃人的猛兽，为了洞中众人的安危，我们……我们也当同心协力，前去查探个明白！

　　若能以我二人微薄之力，换得大家一线生机，我……我便是不幸……也绝无怨言！”

　　这番话她说得荡气回肠，仿佛真是位舍己为人的巾帼英雄，瞬间将方才那点私心与尴尬掩盖得严严实实。

　　王静舒一听，顿时急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心儿！你疯了！你胡说什么！不准去！娘不准你去！”

　　杨心儿脸上带着牵强的笑，用力推开母亲的手，眼神“坚定”：“娘，女儿心意已决。您……您就让我去吧。为大家，值得的。”

　　王静舒猛地抓住杨心儿的胳膊，声音因惊恐而尖利：“心儿！你疯了！你胡说什么！不准去！娘不准你去！”

　　她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和慌乱。

　　杨心儿语气刻意保持着坚定：“娘，女儿心意已决。您就让我去吧。”

　　她暗中给母亲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急促地说：“别坏了事。”

　　说罢，她转向慕千月，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千月妹妹，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吧。”

　　林月娘忧心忡忡地拉住慕千月的衣袖，声音颤抖：“月儿，你……”

　　慕千月回身轻轻握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小姑放心，我自有分寸。”

　　杨心儿已经快步走向洞口，回头催促道：“千月妹妹，快些吧。”

　　慕千月朝林月娘点点头，转身跟上杨心儿的脚步。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消失在昏暗的洞口处，只留下洞内神色各异的众人，和王静舒那张因担忧与困惑而扭曲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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