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万兽潜行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云芷就准时出现在了天枢城门口。

　　晨风带着北境特有的凉意，吹在脸上，让她因早起而残存的一丝困倦瞬间消散。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充盈流转的灵力，以及那丝仿佛拥有自己生命般活泼跃动的混沌源气，心里踏实了不少。

　　雷豹已经到了，依旧是那副铁塔般的身形，玄色轻甲在曦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他身边站着五名精悍的护卫，云芷扫了一眼，心里微微一惊——全是炼气九层！而且气息沉凝，眼神锐利，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老手，比上次去黑风山脉的那几个护卫，明显高出一个档次。

　　看来这次任务，墨渊是动了真格的，派出的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那五名护卫看到云芷，眼神也都有些变化。没有了最初的轻视，但也没多少热络，更多的是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毕竟，能让帝尊另眼相看，还能从冰火涧那种绝地活着回来的炼气期，整个北境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个。

　　“都到齐了。”雷豹目光扫过众人，声音低沉有力，“任务内容，昨晚已告知诸位。万兽山脉边缘，灵溪宗活动区域。我们的目标是探查，摸清对方人数、实力、目的。记住，非必要，不冲突，一切行动听指挥！”

　　“是！”五名护卫齐声应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铁血煞气。

　　雷豹看向云芷：“云芷，你跟紧我。”

　　“明白。”云芷点头。她知道，自己修为最低，又是重点“保护”对象，自然要跟在最强的雷豹身边。

　　“出发！”

　　小队一行七人，如同融入晨雾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天枢城，朝着东北方向的万兽山脉疾行而去。

　　出了城，环境立刻变得荒凉起来。不同于黑风山脉那种冰火极端的险恶，万兽山脉边缘地带，更多的是原始、蛮荒和无处不在的危机。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茂密的灌木丛中不知隐藏着多少毒虫猛兽，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腐叶和各种妖兽混杂的腥臊气息。

　　雷豹显然对这片区域极为熟悉，他选择的路线极其刁钻，往往能避开那些强大妖兽族群的领地，或者从它们巡逻的缝隙中穿过。队伍行进速度很快，但每个人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脚步轻捷，几乎不发出任何多余的声音。

　　云芷跟在雷豹身后，将混沌源气的那份敏锐感知发挥到了极致。她不再仅仅是用眼睛看，用耳朵听，更像是用全身的毛孔去“呼吸”周围的环境。

　　她能“闻”到左侧那片沼泽里潜伏着的、带着剧毒腥气的鳞甲妖兽；能“听”到右前方树冠上，那几只伪装成枯叶的、振动翅膀频率极低的杀人蜂；能“感觉”到脚下土壤深处，那条正在缓慢蠕动的、喜欢偷袭的巨型蚯蚓……

　　这种全方位的感知，让她对危险的预判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好几次，她都在雷豹发出警示之前，就提前通过细微的手势或者眼神，示意队伍改变方向或者暂停，成功规避了潜在的危险。

　　起初，那五名炼气九层的护卫对她这种“抢活”的行为还有些不以为然，觉得她可能是运气好，或者太过紧张。但接连几次下来，他们看云芷的眼神就彻底变了。

　　【这丫头……感知力也太变态了吧？比豹头还敏锐！】

　　【刚才那片瘴气林，要不是她提醒，咱们可能就撞进毒刺豪猪的老巢了！】

　　【难怪帝尊让她来……果然有点东西。】

　　雷豹也将云芷的表现看在眼里，心中同样惊讶。他自认经验丰富，神识强大，但在这种复杂环境下，对某些极其隐蔽的危险，感知还真不一定比得上云芷那种近乎本能的预警。

　　【混沌初解……对天地万物的感知竟能敏锐至此？】他想起帝尊偶尔提过的只言片语，对云芷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有了云芷这个“人形雷达”，小队的行进效率大大提高，危险也降到了最低。

　　一路无话，气氛沉默而压抑。只有在休息的间隙，才会有人低声交流几句，或者默默啃着干粮，恢复体力。

　　云芷也利用这些时间，尝试着用新领悟的“混沌初解”能力，去更细致地“扫描”周围的环境。她发现，不同属性的植物、矿石，甚至是一些低阶妖兽，在她“眼”里，都有着独一无二的能量“指纹”。

　　比如，一株看似普通的止血草，其内部木系生机的流转脉络；一块蕴含微弱金灵气的矿石，其内部金属性能量粒子的排列方式……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甚至尝试着，用混沌源气去极其轻微地刺激一株夜光草的能量节点。那株夜光草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又长出了一片散发着莹莹微光的新叶！

　　这发现让她心头狂跳！这能力，不仅仅能用于战斗和感知，难道……还能催生灵植？！虽然目前看来效果微弱，消耗也大，但这潜力……太可怕了！

　　她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没有声张。这能力太过惊世骇俗，必须作为底牌藏好。

　　第三天下午，队伍抵达了地图上标注的、灵溪宗修士最近频繁活动的区域附近。

　　这里是一片地势相对平缓的山谷，林木依旧茂密，但妖兽的踪迹明显少了很多，空气中似乎残留着一些人为清理的痕迹。

　　“快到地方了。”雷豹示意队伍停下，隐藏在一处茂密的树冠中，压低声音，“分散侦查，两人一组，保持距离，用传讯符联系。一个时辰后，在此处汇合。发现任何异常，立刻撤退，不得恋战！”

　　“是！”

　　五名护卫迅速分成两组，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密林中。

　　雷豹则带着云芷，选择了一个地势较高、视野相对开阔的方向，小心翼翼地潜行过去。

　　越靠近山谷中心，那种人为活动的痕迹就越明显。被砍伐的树木，临时开辟的小路，甚至还有一些隐蔽的、用来预警的简易阵法残留。

　　云芷的心提了起来。灵溪宗的人，果然在这里！

　　她的读心术在这里派不上用场，距离太远。但混沌源气对能量波动的感知，却让她捕捉到了前方不远处，几道属于人类修士的、与北境修士截然不同的灵力气息。

　　清灵，带着水木的润泽感，确实是灵溪宗的功法路数！而且，其中一道气息，给她一种隐隐的熟悉和……厌恶感。

　　会是谁？

　　她和雷豹趴在一处灌木丛后，屏息凝神，透过枝叶的缝隙，朝前方望去。

　　只见山谷深处的一片空地上，临时搭建着几个简易的帐篷。七八名穿着灵溪宗内门弟子服饰的修士，正在营地周围巡逻警戒。他们的修为，大多是炼气八层、九层，为首的一个面容冷峻的青年，更是达到了筑基初期！

　　而在营地中央，一个让云芷瞳孔骤缩的身影，正坐在一块青石上，神情倨傲地指挥着两名弟子在地上刻画着什么。

　　那是一个穿着核心弟子服饰的青年，面容算得上英俊，但眉宇间那股挥之不去的阴鸷和傲慢，破坏了整体的观感。

　　周霆！

　　云芷的拳头瞬间握紧，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竟然是他！

　　这个周霆，在灵溪宗内是出了名的柳青青的忠实舔狗！前世就没少帮着柳青青欺负她，各种刁难、嘲讽，甚至在一些宗门任务中暗中下绊子！可以说，除了清虚子和柳青青，云芷最恨的就是这个家伙！

　　他居然被派来了北境？看来清虚子为了抓她，还真是下了血本，连自己的核心弟子都派出来了！

　　【周师兄，咱们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都转了七八天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找到，那云芷真的会在这里出现吗？】一个巡逻的弟子低声抱怨道。

　　周霆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冷哼道：“师尊他老人家推演天机，那叛徒的气运线与这片区域有所牵连，她定然就在附近！都给老子打起精神！仔细搜索每一寸土地！尤其是那些可能有山洞、秘境入口的地方！”

　　【哼，等抓到云芷那个贱人，夺了她的仙骨和那只古怪灵宠，献给青青师妹，她一定会对我刮目相看！】周霆的心声充满了贪婪和臆想。

　　另一个弟子一边刻画着地上的阵纹，一边疑惑道：“周师兄，我们布置这‘锁灵定踪阵’真的有用吗？听说那云芷狡猾得很，连陈风师兄他们都……”

　　“闭嘴！”周霆厉声打断他，脸色阴沉，“陈风那个废物，是自己没用！这锁灵定踪阵乃是上古秘阵残篇改良而成，一旦布成，只要那云芷或者她那灵宠在此地方圆百里内动用超过一定限度的灵力，阵法就能立刻锁定其位置！到时候，她插翅难飞！”

　　锁灵定踪阵？！

　　云芷和雷豹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竟然是这种偏门却极其有效的追踪阵法！灵溪宗为了找她，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必须尽快把这个消息传回去！而且，要阻止他们布成此阵！

　　云芷仔细观察着那两名弟子刻画的阵纹。那阵纹复杂玄奥，以她的阵法造诣，根本看不懂。但是，在“混沌初解”的视角下，那些阵纹，不过是一条条引导、汇聚、锁定特定属性灵力的“能量通道”！

　　她看不懂原理，但她能看到能量的流动节点和关键结构！

　　她的目光，落在了阵法核心处，那几个尚未被激活的、散发着微弱空间波动的银色符文上。就是那里！只要破坏了那几个核心符文，这个阵法就废了！

　　可是，怎么破坏？周霆是筑基初期，还有那么多炼气后期的弟子，硬闯就是送死。

　　就在云芷飞快思索对策时，异变突生！

　　“嗯？！”

　　营地中的周霆，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如同实质般扫向云芷和雷豹藏身的这片灌木丛！

　　“什么人？！鬼鬼祟祟，滚出来！”

　　被发现了？！

　　云芷心中一惊！是刚才情绪波动太大，泄露了气息？还是周霆身上有什么特殊的探测宝物？

　　雷豹反应极快，一把按住想要有所动作的云芷，示意她别动，自己则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全身肌肉紧绷。

　　然而，周霆显然不打算放过任何可疑之处。他冷哼一声，抬手便是一道凌厉无比的青色剑气，如同毒蛇出洞，撕裂空气，直奔灌木丛而来！

　　筑基修士的含怒一击，速度快到极致！

　　躲不开了！

　　雷豹眼中厉色一闪，知道藏不住了，猛地从灌木丛后跃出，阔剑带着厚重的土黄色光芒，悍然劈向那道青色剑气！

　　“轰！”

　　剑气与阔剑碰撞，发出沉闷的巨响！气浪翻滚，将周围的灌木草丛尽数摧毁！

　　雷豹闷哼一声，蹬蹬蹬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脸色微微发白。硬接筑基初期一击，他并不好受。

　　而云芷，也被这股气浪逼得从藏身处显露了身形。

　　“北境巡卫？”周霆看到雷豹身上的标识，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目光落在云芷身上时，先是一阵疑惑（云芷此刻易了容，并非本来面目），但当他感受到云芷身上那虽然微弱、却让他隐隐有些熟悉和厌恶的气息时，眼睛猛地亮了起来，如同发现了猎物的恶狼！

　　“是你！云芷！！你果然在这里！！”周霆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有些变调，他死死盯着云芷，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给我拿下她！”

　　他一声令下，那七八名灵溪宗弟子立刻呈扇形围了上来，一个个眼神不善，灵力涌动。

　　雷豹将云芷护在身后，阔剑横胸，声音冰冷：“灵溪宗的人，越界了！这里是北境！”

　　“北境？”周霆嗤笑一声，满脸不屑，“抓我灵溪宗叛徒，天经地义！识相的，滚开！否则，连你一起宰了！”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云芷看着步步紧逼的灵溪宗弟子，又看了看正在快速刻画阵法的另外两人，知道不能再等了！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硬拼肯定不行，必须制造混乱，破坏阵法！

　　她的目光，锁定在了营地边缘，那几个堆放着物资、其中不乏一些低阶火系灵材的箱子！

　　就是现在！

　　她猛地从雷豹身后窜出，并非冲向周霆或者那些弟子，而是如同鬼魅般，扑向那几个物资箱！同时，她体内混沌源气疯狂运转，不再加以掩饰，一股奇异的气息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

　　“她想干什么？！”周霆一愣，没看懂云芷的操作。

　　然而，下一刻，让他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云芷的手掌，如同烧红的烙铁般，猛地按在了一个装着“爆炎石”碎屑的箱子上！

　　混沌源气——分解！

　　不是吸收！而是强行拆解其内部结构，将其还原成最不稳定、最狂暴的本源火系能量！

　　“轰——！！！！”

　　那箱子里的爆炎石碎屑，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瞬间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爆炸！炽热的火焰和冲击波席卷开来，将旁边的几个箱子也一同引爆！

　　一时间，营地中央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惨叫声、惊呼声此起彼伏！

　　那些正在刻画阵法的弟子，首当其冲，被炸得人仰马翻，地上尚未完成的阵纹，也被炸得一塌糊涂，灵光瞬间黯淡下去！

　　锁灵定踪阵，破了！

　　“我的阵法！！”周霆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红了，气得浑身发抖！他辛辛苦苦找了这么多天，眼看就要布成的阵法，竟然被云芷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给毁了！

　　“杀了她！给我杀了这个贱人！！！”他彻底失去了理智，状若疯魔，亲自挥剑朝着云芷杀来！

　　而此刻，雷豹也动了！他趁着爆炸引起的混乱，阔剑挥舞，如同虎入羊群，瞬间拦住了两名炼气九层的弟子，战在一起！

　　另外五名炼气九层的弟子，则红着眼，不顾一切地冲向云芷！

　　面对五名炼气九层和一名筑基初期的围攻，云芷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境！

　　但她眼中没有丝毫惧色，反而燃烧着熊熊战意！

　　碧水剑出鞘，清冷的剑光映照着她坚定的眼眸。

　　混沌源气在体内奔腾，赋予她远超同阶的灵力恢复速度和……对能量本质的洞察！

　　来吧！正好拿你们，试试我新生的獠牙！

　　她的身影，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却又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绝，悍然迎向了漫天袭来的攻击！

　　大战，瞬间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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